个月就顶不住了。被对待垃圾一般地清理出去,草席都没有一张。但支离还好,他看着瘦,但由于常年风餐露宿的流浪生活,身体素质其实相当不错。
不过体质不是重点,支离在训练中展现出的狠劲儿才是。“癸九是个小疯子”——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再也没有第二个孩子能像他一样,训练完顶着一身的伤,还能在一地七扭八歪累瘫的人里面摇摇晃晃站起来,面不改色地将一整桶冰水从头淋到脚,去冲洗伤口。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感觉不到累,再残酷的折磨都压不垮他的脊梁。狼是意志最坚定的猎食者,皮肉之苦就像淬刀的火,火势愈旺,锋成之日的刃光便会愈加雪亮。
曾经那个会分出来之不易的食物,喂养流浪动物的小孩子终究死在了那间破屋,鲜活温热的心脏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被一重叠一重的伤疤,一泼又一泼的鲜血彻底霜封。
在万蛊坑里,心不够狠不够冷,那就只能等死,支离不想死,所以他要逼自己将血肉之躯磨成利刃,柔软心肠化作寒冰。幼小的身躯,已隐现人形兵器的雏形。
训练者的编号并非固定不变。一方面,号码靠前的有人死去,后面人的编号便会依次前移补上空缺。
另一方面,从这群孩子集体训练的第二年开始,每个月都会进行对战考核,战胜号数比自己靠前的人,两人的编号就会交换。
考核的对手遵循自由约战优先于教官指定的原则,只允许低位约战高位,且被挑战者没有权利拒绝。
这一制度在短时间内将所有人的编号进行了天翻地覆的洗牌,原本仅用于替代名字的号码迅速成为了实力排位和待遇区分的象征。有人含恨瞑眼,有人一步登天。
一年后,踩着在万蛊坑度过的第二年的尾巴,那个曾被所有人认为会早早出局的双儿,癸九,稳稳当当站在了甲一的位置。
这个编号在他成为“支离”之前,将一直陪伴他往后在训练营中的年月。
没人再敢轻看他,哪怕他在一群被训练磨砺得黑壮粗糙的男孩子里格格不入,仍然纤细白皙得像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人皆慕强,训练营中更甚。
身为甲一的支离在群体中有着足够的威严,他的眼刀有时比教官的鞭子更令人害怕。那些最初瞧不上他的同届,现在会带着讨好与谄媚,主动将最好的食物和休息处让给他。
但比起崇拜强者,人们更乐此不疲的,是想尽办法将强者拉下神坛。
那些毕恭毕敬喊他“哥”“头儿”“老大”的孩子里,真心臣服他尊敬他的人少,畏惧他厌恶他的人多。多的是人想打败他甚至杀死他,取代他的位置,将他踩在脚下。
号码越高,考核中允许被挑战的次数就越多。明面上是一对一单挑,实际则是针对擂主的车轮战。支离身处高位,树大招风,每次考核都是个香饽饽,被一群绿眼睛的饿狼虎视眈眈。
考核向来以其中一方主动认输或彻底失去行动能力来判定输赢,生死不论。因此对支离而言,每场考核都是血战。
多的是人不怕死,总幻想自己会是终结神话的赢家,蝗虫般前赴后继,等着抓他体力不支露出破绽的瞬间。
他从没让他们成功过。尽管这时候的支离,也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但这不是故事的结束。若仅此而已,或许支离会威风凛凛地风光一阵子,运气好则顺利毕业成为止杀的优秀杀手,运气不好,则会在未来的某一天被更加优秀的后浪取而代之。
这时候的支离,或者说甲一,充其量还只是一个比较出色的杀手预备役,而不会成为后来那个银发如雪,百毒不侵的人形兵器。
老乞丐之死,进入万蛊坑是支离命运的第一处折点,而第二个更加锐利的折点,发生在他来到万蛊坑的第三年。
……
宰杀活鸡活鸭“练胆”只是训练的开始。之后,这些孩子被逼着把刀刃对准个头更大一些的牛,羊,马,甚至是……人。
许多杀手都会记着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情景,并将此看做人生路上巨大的冲击和转折。但对支离而言,那段记忆却早已模糊了。印象中似乎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止杀对生命的肆无忌惮远超普通人的想象。他们不仅从各处搜罗小孩子培养,还会将活人送进训练营来当“教具”。
这些人有的是流浪汉或奴隶,有的是被止杀接了单要他们“消失”的“商品”。后来止杀有了城主府这座靠山,牢中的死囚也成了这些“陪练”的来源之一。
支离已经不记得自己杀的第一个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毕竟笼子里那个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像牲畜一样被捆着的东西,实在很难让人意识到这其实是个和他们一样的活人。
教官以身示范,像对待没有生命的木桩一样在“教具”身上划下一刀,然后就轮到了他们这些孩子动手。
“教具”没有被堵住嘴,痛得惨叫连连,极尽卑微可怜地求饶。教官是有意这样做的,就是要逼这群孩子认清楚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