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想做的。但这种随意和自在显然不会拿到城主府的宴席上来。
祁逍差不多能想象出画面,最开始应该只是谁想让支离试试茄盒,而支离跟他们并不熟络,必然不会直言不喜欢,既然食物已经被夹进他的盘子,吃也就吃了。
而这大概是一个满意的信号,于是对方又去给他“添菜”,支离不得不再次照单全收,一来二去,落在程夫人眼中就是他真的很爱吃茄盒,才会一口气吃这么多。
就像现在,支离盯着碟子里金灿灿的炸物,没有辩驳程夫人的话。他微垂着眼睫,轻声道了句谢谢,然后面无表情夹起茄盒咬了一口,咀嚼后神色如常地咽了下去。
一只茄盒不大,三两口就下了肚。然后支离夹起了第二只。若非祁逍已经足够熟悉支离的微表情,知道他此刻其实很勉强,恐怕也会认为他是个顿顿无茄不欢的人。
祁逍忽然觉得心口发堵。他在心里问——搞清楚一个人到底喜欢吃什么,真的有这么难吗?
他跟支离才认识多久,他俩一起吃过的饭,论次数远没有支离在城主府吃过的多,但祁逍早已将支离的口味摸得七七八八,程渚一家却到现在都坚信支离爱吃茄子。
这其中固然有支离有意遮掩喜好的原因,但在祁逍看来不过是借口而已。一顿两顿被蒙在鼓里可以理解,三年四年呢?除了听对方自己说,想了解一个人的办法多得是。
支离也不是一开始就对他敞开心扉,毫不设防给他看透的,最开始他们一起吃饭,他夹什么对方就吃什么,评价都是尚可,还不是靠自己一点点观察琢磨?
又不是真的机器人,支离再冷若冰霜面无表情,微末处也总会泄露情绪的端倪。只要有心,愿意去看去分辨,祁逍自认他家冰美人潜藏的真实心情是很好懂的。
说白了就是没走心嘛!祁逍对这一家人的印象刚刚有所改观,觉得他们人其实还不错,现在心头又蓦然生出几分埋怨——他就是这么偏心双标不讲道理。
如果说先前祁逍感受到的更多是程渚一家对支离单方面的亲热,后者自始至终表现得很抵触,那么现在,他反而觉得,分明是支离在对前者纵容。
对,纵容。祁逍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个词,但偏偏就是能很贴切地形容支离自踏入城主府后,言行举止的微妙反常。
不想暴露口味,也可以只意思性地尝上几口,没必要全吃光。支离这是在给程夫人面子,因为她那句“特意”,不想让对方辛苦准备的心血白费,为此难堪和伤心。
正如同他明明可以用最粗暴有效的方法——把人揍一顿,让程小荻再也不敢纠缠,最终丢下的却只有一句不痛不痒的“我不是你哥”,在对方眼巴巴的企盼下,继续着一个又一个令人厌烦的三月之约。
表面上他确实对程渚一家冷漠排斥,拒人千里,但实际上他也只是躲,周身环绕的是墙不是刺,回避却不曾伤人。
支离看似无情,实际是个只要给他一点点好,就能在他心底戳陷一片柔软的人。这份特殊的体贴润物细无声,被冰封的外壳锁住,若不细细品味,根本难以察觉。
可惜的是,支离无言的温柔,这一家人果真一点点都没有感受到。他们看不到支离冰冷表象下的纵容和迁就,口口声声关心他,却连对方真正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这让祁逍很不高兴。他最开始就觉得程渚一家居心叵测,后来因为血脉至亲的猜测,才试图说服自己他们或许是真的打心底关心支离,而非另有算计。
现在,因为一只小小的茄盒,这些热情,关爱,体贴的眼神和话语,落在祁逍眼中,似乎又变得不那么真切了,犹如一层斑斓甜蜜,却一下就能敲碎的糖衣。
支离的确不挑食,但能吃不代表喜欢吃,是人就会有口味的偏好,他老婆在外奔波好几天,回来了却连吃顿饭都不能安生,祁逍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做了一件非常冲动的事——伸出筷子把支离碟子里最后一个茄盒夹走了,在支离惊怔的目光中,笑得特别张扬:
“程夫人手艺真好,这茄盒一看就特别美味,我也想尝尝。首领大人不介意割爱吧?”
说完好像怕人抢一样,两口将茄盒吃干抹净。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太过自然,众人甚至没能立刻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半晌才后知后觉想起餐桌中央的茄盒分明还剩大半盘。
一桌人都安静了。目光在祁逍和支离中间来回逡巡,惊疑不定。
祁逍知道自己这幅样子肯定特别像在故意调戏支离,索性将胆大包天不知死活的纨绔形象扮演到底,让人觉得他是对支离见色起意,免得程渚对自己越界的举动起疑心:
“果然美味,难怪首领大人吃得这么香。回去我让人学着做做,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请支离首领来汀兰坊共进晚餐?”
支离措手不及,一时无言以对,顶着程渚一家的目光也没法说悄悄话,只能朝祁逍丢眼刀,无声谴责——你搞什么?知不知道什么叫低调保持距离?
祁逍仗着支离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关系,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