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眼,笑道:「你这招对我没用,我才不怕那蓝……」却听得身後一人冷冷说道:「我麽?」久宣「哼」了一声,续道:「我的人也敢碰,六子你那手不想要了?」六子浑身一颤,立马嬉皮笑脸,转身道:「蓝老板,数日不见,又俊了啊。」
久宣冷眼盯着六子,脸色极是阴沈,连银杞也吓了一跳,玉安偷笑,也不急着为六子解释。六子打了半天哈哈,马屁拍得飞天入地,连羲容也被逗笑了,终是看不过眼,与久宣说了实情。久宣这才缓下脸色,斜眼看向六子,漠然令道:「消失。」六子爽快应道:「好嘞!」转身就逃,没跑多远,又听得久宣淡然说道:「回来。」六子翻了个白眼,又一个箭步跑回久宣身前,朗声应道:「在!」
久宣忍俊不禁,终是笑了出来,说道:「你帮我寻个人。」六子假装面有难色,扭扭捏捏,久宣自怀里掏出一把碎银,六子当场笑脸问道:「蓝老板要找谁?」久宣道:「一个唤李紫云的,二十出头。」六子又惺惺作态起来,说道:「就一个名字?这可不好找。」久宣放了一颗碎银於他掌中,却见六子仍道:「这京城大着呢,哪儿找起来也不知。」久宣又放一颗,六子叹道:「这同名同姓之人也应不少罢。」久宣再放,六子摇头晃脑道:「大海捞针哪,大海捞针哪!」久宣喝道:「有完没完?」
六子脑袋一缩,答道:「这麽个寻法,我还要打发弟兄们去找,蓝老板就不能给兄弟们赏口酒喝麽?」久宣听言,将手里一把碎银全递了过去,六子喜上眉梢,正要接过,却见久宣收了回去道:「待你寻着了,这都归你。」六子眼瞅着一把银子从他眼前回到久宣怀里,不由得咕哝道:「抠门。」
久宣瞪他一眼,道:「说什麽?」六子连忙改口,连声道:「好人、好人,蓝老板好人啊!」又问道:「蓝老板寻此人何事?」久宣道:「讨债。」六子假作大惊状,回头朝羲容几人悄声叹道:「这世上竟还有那不怕死的,敢欠咱蓝老板的钱银?」银杞被他逗得直笑,久宣又喝道:「爬走!」说罢,一脚要把六子踹了。六子侧身一躲,做个鬼脸,一溜烟跑不见了。
方才玉安那一喊,久宣在潇湘阁里听见了,这才出来瞧瞧,明先还在里面。众人领上明先,羲容为他抱着新琴,一路直往皂云庄去了。皂云庄家大业大,本是杭州大户,又来京城开了分号,生意是越做越旺,这门面也是极有气派的。到了皂云庄,只见门前两人说笑几句,其中一人便扬长而去,另一人回头见了久宣,不禁大喜,忙请了几人进去,却痴痴望向他们身後,久宣心里有数,却也不说破。那人看了一阵,茫然失落,这才转身朝久宣一揖,微笑道:「久宣今日怎麽来了?」
此人乃皂云庄墨家少东家墨东冉,较久宣年长几岁,纵是商人出身,因着两道剑眉入鬓,一眼看去极是英朗,一身拔挺庄正,端的更是器宇轩昂,似儒也、亦似侠也。杭州墨老爷有意教独子历练一番,便将京城生意交予他打理,待他日再回杭州继承家业。墨东冉与久宣相熟,便也不必避忌,没有唤羲容在外等候。
久宣道明来意,墨东冉便着夥计拉了银杞去量身,又与久宣借了一步,小声问道:「他近日可好?」这问的自是杨青衣。青衣与墨东冉一些往事,後文自有讲述,此处先且不表。久宣苦笑答道:「还是如常那般。」墨东冉又问道:「他仍是不愿见我?」久宣无奈点头。
墨东冉眼中一黯,顿了一顿,道:「近日天凉,我此处有一件云纹披风,你与我带给他罢。」久宣还未应他,忽听得後堂一阵吵嚷,墨东冉连忙辞了久宣,先过去看看。久宣好奇,也引颈去看,却看不见什麽缘由。此时,却见一十来岁小僮忽而从大门走了进来,扬声唤道:「墨老板可在?」久宣倒是认得此人,乃是暄彩坊夥计百里。暄彩坊乃京城有名画坊,与丹景楼亦有来往,故而久宣是见过他的。
百里见了久宣,则道:「咦,蓝老板也在?倒是巧了。」久宣问道:「怎生个巧了?」百里道:「先生还让我去一趟丹景楼,给林相公送去这个。既遇上蓝老板,便劳烦你了。」说罢,也不顾久宣是否应允,便将手中锦盒塞他怀里。
画倌林知砚曾是暄彩坊夥计,画坊主人陆居南对他赞赏有加,知砚入了丹景楼,陆爷仍时常与他送些纸笔彩墨,而这百里向来看不起知砚,也是众所周知的。久宣苦恼一笑,暗叹这两日,给这个送个纸、那个送个袍子,竟成了信使一般。羲容踱步走来,看了一眼,只道:「陆爷待知砚,可是上心。」
那厢墨东冉走开一阵,总算回来,怀中还抱了个人,应道:「我在此,是谁唤我?」到了厅前,将怀里人放在账台上坐好,乃是一五六岁女童。久宣见了,笑道:「原来是玉圆儿。」又见玉圆儿眼眶微红,鼓着小脸儿,忙问道:「这是怎了?」玉圆儿扁着嘴,墨东冉握住她双手,回头笑道:「丫头在後面玩秋千摔了,委屈得很。」这玉圆儿是墨东冉长女,名唤依缘,小名就叫玉圆儿。墨东冉最疼玉圆儿,时常带在身边,也难怪会在店里专门给她做了秋千。
百里径自走到墨东冉身前,将一卷画轴双手奉上,说道:「墨老板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