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连连闹了一夜,才阖眼不久,疲乏得很。还待再睡,忽觉身边一阵动静,困极之时也懒去理会,闭目欲眠。那动静越闹越大,久宣被狠地推了一把,差点没摔下床去,这才想起床上还有个那李紫云。久宣勉强睁眼起身,还没说话,那人已急忙下床,胡乱套上靴袜,捡起衣衫,夺门而去。
看李紫云身影狼狈,背上顶着几个大字却浑然不知,久宣一阵好笑,见日光渐而穿室而入,轻叹一声,也只得起身梳洗。待整理妥当,方坐於案前,取出银票放好锁好,把玩越王给他那三枚铜钱,好生放到一旁。招弟开弟昨夜已将两份簿子送回,久宣细细翻阅,忽而停在一处,似是有所顿悟,想了想,取过那张纸条,出门去也。
眼下众人房中毫无声响,看来尚未起床,冷冷清清,几分晨寒,久宣不急着寻银杞去,反是去了子素房里。子素在上层西厢,久宣摄足上楼,径自入屋。
再说子素昨夜无意饮了迷药,尚自昏沈,久宣倒过一碗凉水,走到床边,轻唤他几声,不见反应,伸手推他一推,才见子素渐渐醒来。
久宣扶他坐起身来,子素只觉头痛欲裂,十分难受,喝了几口水,才舒缓了些。久宣道:「怪只怪招弟开弟傻头呆脑,教你受累了,回头教他俩吃师傅们一顿鞭子。」子素淡然道:「我无事,不需责怪他们。」久宣自怀中取出纸条,递与子素。子素接过一看,些许惊讶,看向久宣,却见久宣低声道:「王爷托我转告,眼下只能帮到这里,教你再等等。」
子素起身坐在床沿,就着日光阅之。那纸上记录一份名单,子素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神情漠然,也不知是喜是悲是怒。久宣又道:「王爷交代,此物不可留,看罢必毁之。」子素点头应之,又看了一阵,便点火燃之,末了回身朝久宣道了声谢。久宣问道:「如何?可是好事?」子素沈吟,似有几分迷茫,又有几分疑惑,只道:「不知。」
久宣暗叹,看了看天色,又问道:「银杞该是起了,子素可要同去?」子素应了一声,遂披一身乾净衣袍,一道出门去了。
到了银杞房前,却见已有四人静候门外,其中两人正是招弟开弟,睡眼蒙松,打着呵欠。另外两人年长些,一个双眼淩厉,另一个神情冷漠,正是尹、风两位调教师傅。久宣见着两位师傅,上前躬身行礼,丝毫不敢怠慢。
那四人见着久宣,却是神情各异,招弟开弟掩嘴私语偷笑,风师傅斜眼看他,抿嘴一笑,尹师傅轻咳一声别过头去。久宣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是那天煞的李紫云半夜浪叫不绝,将众人吵醒了,当下好不窘困。
六人无声等了一阵,房内渐起声息,许久方见叶承一人开门而出,久宣上前,见叶承微微一笑,甚是满意之状,也放下心来,恭维几句,便着开弟送人出楼。两位师傅待叶承走远,先後进了房中,掩上房门,将三人关在外面。倌楼规矩,清倌梳拢後,需由师傅好生查看一番,若有见红,则要另作调教。曾见小唱男倌中,姑妄行事者,去童不足一月,那後庭便已废了,忍痛医臀,也不过亡羊补牢,终归要亏老鸨钱财。
又过一阵,方见风师傅领银杞出来。银杞见了众人满脸羞红,招弟迎上去笑道:「恭喜银杞相公,今儿个挂牌子了,愿日後夜夜有客,财源不尽。」银杞听招弟这般一说,不免心酸,不争气红了眼眶,低下头去。
子素见状,轻声唤道:「银杞。」银杞见了子素,鼻头一酸,泪珠子忍不住便落了下来,哭唤道:「先生!」说罢一头扑入子素怀里,抽泣不住。子素由他抱住,轻抚银杞後背,也不多说什麽。风师傅道:「银杞,哭过这一场,以後莫要浪费这眼泪了。」银杞脸埋在子素胸膛,却也听话点了点头。
两位师傅由着银杞,转身欲走,尹师傅忽地停住脚步,朝招弟瞪去,吓得招弟脑袋一缩,只恨不能找个洞躲起来。久宣知是因那迷药一事,当下抢先说道:「招弟,昨夜一笔数教你算错了,赶紧爬去算好。」招弟听罢,一溜烟逃了没影,尹师傅只好作罢,与风师傅一道离去。
久宣看看银杞,柔声道:「怎了,叶公子待你不好?」银杞摇头,哽咽道:「叶公子温柔着紧,只是……」久宣打断他道:「好了,莫哭,教乾娘见了,又要挨骂。」银杞点头,止住哭声,却不放开子素。久宣又道:「我昨日应了你,等下吃过早饭,便带你出去走走,可好?」银杞听了,这才破涕一笑。
别过子素银杞两人,久宣急步回到房里,招弟一人在内,与他收拾床铺,窃窃私笑。久宣坐在案前,把招弟唤来身边,沈色而道:「招弟,你帮他一时,帮不得他一世。下不为例,懂麽?」
招弟先是一愣,又笑道:「公子在说什麽,听不懂。」
久宣白他一眼,翻开记人事那份簿子,只见其中所记,子素昨夜有客,名下只记「赵大人」仨字,却又被一笔划去。招弟看了一眼,知久宣已然看破,连忙道:「这、这是我一人主意,开弟并不知情。」
原来那赵大人乃子素熟客,据说子素入楼前两人曾经结怨,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子素沦落,赵大人时而来寻他作乐发泄,下手甚重,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