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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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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蔺惘然的年岁终究是太小,那些玄之又玄的佛法道法,她自小就不爱听了。可现在,当她脚底软绵绵的踩上一截截长阶的时候,她才有些悟出人世间的苦。那种酸涩的苦味蔓延在她的口腔之中,再顺着她的每一次呼吸准确的满溢进她的心底。她仿佛被苦味整个浸染了,不能言语,不能听闻,耳边尽是凄厉如哭嚎的风声,可她却听不见分毫,唯有脑内的嗡鸣叫嚣着企图夺走她所有神智。

    空中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春雨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影,毫不留情的砸在她身上,将她一身暖意全部驱散,徒留下一片冰凉。微帝似乎张口同她说了什么,但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耳廓一滴滴落下,却没有带走她耳中的嗡鸣感。其实这样是不对的,她刚才还在微朝内宫里大闹了一番,此时却这般浑浑噩噩不设防,很是容易让人寻着弱点,一击致命。可她管不了了,她只能顺着本心,这么呆楞的一步步向前走。

    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突然把压抑了四年的所有情绪一股脑全倒出来了。心里脑子都觉得轻松,甚至轻松的有点空。她只能呆滞的看着榻上的人,脑中不断回想四年前他坠崖身死。她仿佛要被撕裂了,眼前人每一次虚弱至极的呼吸,都似一把利刃狠狠割开她的血肉,让她看看早已遍体鳞伤的内里。

    榻上的人反应有些迟钝,他似是有些疑惑的朝蔺惘然看了一眼,然后自嘲似的扯了扯唇角,绽出了一个苍白至极的笑容,“师傅……我好像看到阿微了……我是不是疯了……”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又虚弱,仿佛微微喘过一口气,便再也续不上之后的话音。

    那人穿着轻薄的里衫,面色苍白,身子更是瘦的宛若一具枯骨。他靠坐在床榻上,有些疲倦的半眯着眼睛。曾经记忆中清冷的面容很是消瘦,颧骨有些凸,除了形销骨立,没有别的词可以形容他这一副样子。那人微弱的气息,滑过二人中间所有的间隔,穿过她的血肉,进入她的心脏。一种无名的窒息感攀上她的喉咙,眼底更是一片酸涩,似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

    她近乎茫然的跟着眼前的帝王,顺着山间的长阶一级级的向上爬。只是自出宫起,她浑身都在不自然的发抖,几乎要握不住手上的草木剑。她迷茫的看着一望无际的绿林,心口似是被人狠狠揪住。她甚至都有些记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从微朝内宫之中跑到这儿南边的小矮山上来的。她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微帝好似同她说了什么,复又挥退稳住了许多人,才能领着她一步步的走在这山阶上。

    面前的微帝依旧微微皱着眉,眼底的神色有些复杂,但其中并没有恐惧。他只是平静看着蔺惘然,将方才的那句话又清晰的重复了一遍。

    如果一个人将情绪积压了太久,终有一日所有的情绪都爆发,该当如何?这当然是一场宣泄,可当所有压抑许久的悲伤、痛苦、委屈、后悔翻滚而来的时候,再坚强的心脏也会被带着回忆的情绪割的千疮百孔。蔺惘然就这么撑在地上,止不住的泪水让她的眼角有些发红,而这些叫嚣起来的情绪也让她的双目显得有些黯淡。

    “咚”的一声,青衣的女子竟是生生跪倒在了地上。她微垂着头,通红的眼眶再也蓄不住其中的泪水,任由其如同门外的大雨一般落下。女子的指尖蜷紧手心,支撑着纤瘦的身体,低沉而沙哑的哭声在小屋之中格外清晰,让听者都不由生出几分难过来。

    他疑惑的皱了皱眉头,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笑意,垂于榻上的指尖微微颤动,似是想抬起拉她,“莫不是真疯了……阿微怎么还会动啊……疯了也挺好的……阿微你过来……过来好不好……”

    蔺惘然有些僵硬的往屋里踱了两步,怔怔的站在那人几米之外,就这么无声的看着榻上几乎下一秒就会断气的人。

    终于,她似是穿过了层层绿林,又走过了百级阶梯,站在了一处很是平凡的小屋之外。微帝不知说了什么,屋内站着的一个身着暖黄色长衫的人不悦的皱了皱眉头,面色有些讥讽,似乎在还刻薄的数落着什么。可她已经管不了了,因为在屋中的小榻上正躺着一个人。

    蔺惘然曾经看过很多话本,里面对于久别重逢、失而复得的描述大概是疯狂的欢喜和无尽的快意。可真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她才发现话本上写的那些东西都是在放狗屁!什么欢喜、什么感恩戴德,她现在只觉得冷,比被泡在冰潭之中还要冷,冷的四肢百骸都只能不住发抖,冷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琰儿他没死,他一直在凤凰台。”

    佛说,人世间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若果说生老病死是身苦,那后面的四苦大概就是心苦了。人来尘世走一遭,只有把这世间八苦掰扯开来细细的品了,再混着血肉吞下去,方能了悟,最终无牵无挂的走进下一次轮回。

    她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哭过了,更别说像今日这般近乎崩溃的哭嚎。这种肝肠寸断的痛感压制了她所有的呼吸,而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将这剧烈的痛感传至五脏六腑。

    第94章 人世八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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