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她蔺惘然是个不识相的!
蔺惘然满不在乎的嗤笑了一声,深黑的瞳孔冷冷的扫过院中的玳王、卫后,最终落在了一边始终气定神闲的喝着茶的微帝身上。她无声的将十指扣在草木剑柄之上,向前走了一步,“我是杀了这老东西的女儿。”
她冰冷的话音准确无误的砸进院中所有人的耳中,微帝眼中有细微的怔愣,而那老掌院则是在他的这声刺激下,哭嚎的愈加凄厉。可蔺惘然好似浑然不觉,她脸上挂着讽刺的笑意,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卫后和微帝。突然,在这儿被哭声铺满的怪异沉默里,一把银白的长剑劈空而出。草木剑陡然一转,极其凌厉的压上卫后的脖颈,把她生生压得跪倒在地上。
一时之间,微帝脸上的表情只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而旁边的玳王更是焦急的向前跑了几步,嘴里喃喃的念着“母后”。而那被剑尖压着的华服女人脸色可谓是惨白,她浑身上下都在哆嗦,剑尖上刺骨的寒意淬入她的肌理,由外而内加深了她心底的恐慌。
她强撑着神色,用发着抖的声音恶狠狠的警告蔺惘然,“你想干什么!禁军!把禁军都喊来!你以为你能在微朝内宫逞英雄吗!”
蔺惘然的眼眶有些发红,猩红的血丝爬满整只眼睛,宛若从无间地狱爬至人世的索命恶鬼,她轻轻勾了勾唇角,冷声道:“既然卫后你那么喜欢算账,那我们今日便来算算总账!你说我杀了这老东西的小女儿,杀了你儿子的新侧妃?是...是!我当然杀了。那么我想问你,当年是谁派她潜入熹朝境内,先混在流民之中打探我们的踪迹,又埋伏在盛安,最终把慕琰的消息告诉了熹皇?我再问你,当年在龙王谷,是谁派了一队黑衣人冲入慕琰在的小院,想要杀他?卫后,我问你,你敢认吗!”
女子冰冷的话音宛若一把尖刀,一句句的刺进卫后的心底。那堆砌出来的高雅面具涌出越来越多的裂纹,衣着华贵的女人几乎拧着狰狞的笑意,恶狠狠的盯着蔺惘然,“你休要血口喷人!”
她话音一落,长剑便顺势一滑,在她纤白的脖颈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卫后当即吓得整个人趴在地上,抬手慌乱的捂着脖子,一遍遍的擦去伤口上溢出的血迹。蔺惘然其实并未下死手,但死亡的恐惧在一瞬笼罩了卫后,让她深陷恶梦,久久难以平息。
蔺惘然冷笑着将草木指向身前的微帝,酸涩的眼眶红的厉害,眼底的愤怒与轻蔑更是毫不掩饰的刺向身前的帝王,“公孙琰四年前就死了!”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声音都难以自制的发着抖,“那么我想问问你,四年来告病在琰王府修养的人是谁!他生时你纵容卫后一次次下手害他,甚至明知卫后里通熹皇也可以视而不见!他死了,你却粉饰太平,一句告病府中修养打发了所有人!我去过你们皇陵,里面根本没有人!为什么!”
她死死的盯着脸色越发难看的微帝,耳边尽是禁军集结,弓弩上架的吵闹声,可她却浑然未决,依旧自顾自的喊着,“因为他是凤凰的徒弟,他活着,整个微朝的百姓才信你这个皇帝是民之所向!为了你的帝位,为了你的皇权,你把他当什么!无论活着死了,都要受你控制,沦为你巩固权利的傀儡!”
“我为什么要杀那女的,你们比谁都清楚!今儿又何必贼喊捉贼?当年公孙琰在熹朝身死,那老东西和卫后都有一份,我当日不杀他们,是给他们今日在这贼喊捉贼的吗!呵!你们宽容大度?放我一命”蔺惘然冷冷的扫了眼院中的人和围在周围的禁军,绽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你们还真是......不识抬举。”
下一秒,她将草木一转,斩雪一式骤起,三重寒意顺着她的灵脉鼓出。瞬间她脚下的石板便覆上了一层寒霜,那寒霜以她为中心不断向四周蔓延,最终冻住了院中每一个人的脚跟。而那飞空而去的斩雪一式于空中化为一道凌厉的冰刃,生生将禁军击退数米。领头的那些个将士当即被这冰刃向后掀倒,落地便是一口鲜红的新血!原先握在禁军手中的弓弩在刹那间被拦腰劈断,废铁一般的落于地上,同浸透在大地中的寒气混杂在一起,最终裹在了寒冰之中。
卫后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疯魔一般的拔着被冻住的双腿,嘴里尖利高喊着,“赵锋!赵锋!还不快来救驾!”
而她口中的白衣青年正小心翼翼的扶起倒在地上的禁军,闻言只是不咸不淡的扫了眼院内,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微微偏过头。青年背上背着的两把灵刀此时正在鞘中发出细细的争鸣,彰显着青年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愤怒。
微帝有些艰难的动了动脚跟,原本端着的平和荡然无存。不过毕竟是人间帝王,并没有卫后那般的恐惧和惊慌。他只是皱着眉看着蔺惘然,似是在衡量什么重大的事。
良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有些无奈道:“琰儿还活着。”
四周鼓动的寒气在一瞬间归于平静,青衣的女子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而早就趴倒在一边的卫后亦是不可置信的捂着嘴,眼底竟是惊诧。
蔺惘然有些迟钝的放下手中的草木剑,愣愣的向前又走了一步,颤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