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去了所有注意力,仿佛封闭了五感一般,无知无觉。而此时,她所处的小屋正在极速降温,寒气从四面八方向她靠近,甚至连屋外的春雨都被冻成了一节一节的冰棱。渐渐的,小屋的墙壁,地面,小桌之上都无端生出了一层冰霜,而那些个冰霜蔓延极快,没有半点停歇,竟是生生将她自己也冻在了里面。冰凉的霜花覆盖在她白皙的脸颊之上,让她宛若一具冻于冰中的尸骨。
暖黄色衣衫的男子眉头皱的更深了,可眼底却溢出了一丝喜色,“霜雪之境!”
修冰之人,皆有三重寒意,唯有天赋卓绝、灵力强劲之人才能达到第三重。而传说中,冰的至高至秘之境,那便是霜雪之境。传闻到了此境界的人,可以无中生寒,不再是靠着自身灵力来挥动寒气,而是将寒意融入道法自然之中,顺天地而成。古往今来,唯有传说,却并未有人达到过这霜雪之境。
其实是有的,琉璃岛的叶璃就曾经在死前一瞬参悟了何为霜雪之境。可若是能够选择,蔺惘然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参悟,因为她此刻如坠深渊一般,四周虚无一片,除了绝望和哀恸什么也没有。无论她如何试图喊叫,如何试着挣扎,都没有半丝用处,她只能感知到自身越来越重的哀恸和绝望。她此时才知道,所谓的霜雪之境,并不是一种更进一步的寒气,而是一种参悟,是对极致的悲伤与绝望的参悟。只有你真正体会了何为伤痛,只有你将锥心的痛苦一遍遍刻入心底,才能了悟这霜雪之境。
可若是能选,谁又愿深陷悲恸,看无边绝望呢
穿着暖黄衣衫的男人强硬的把微帝推到一边,大跨了一步,一把将蔺惘然提了起来,将她硬压在床榻边。
“你在霜雪之境的心境之中,就快点以意生寒,只有这样才能将他体内腐蚀身体的妖力镇静住。小姑娘,你若是想救她,便撑下去!”
那人的声音冰冷透彻,如同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一层层破开蔺惘然周身的魔障,刺入她的意识之中。她仿佛在那虚无之中看见了一片热源,那是一只浴火而生的凤凰,带着袭卷一切的火焰,灼烧过虚无的天幕。而在那炫目的火焰落后,那团火光之中似是探出了一个白色影子,那白色的鹤鸟虚弱的垂着头,似是在受火焰的炙烤,很是痛苦。蔺惘然鬼使神差的眨了眨眼睛,竟是疯魔了一般,跌跌撞撞的向那团白影扑去。
恍惚间,她似是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她轻轻搭在那人脉搏之上,虚弱的鼓动一下接着一下,顺着她的指尖穿进她的心肺之中。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向那人体内汹涌的灵力探去,原本强劲的灵力虚弱的缩成一团,而精纯的仙鹤妖力却呼嚎着不断反噬那人仅有的生命。而就在此时,霜雪之境中的绝望之寒却无声的混进了那叫嚣的妖力中,一瞬间,那本来精纯旺盛的妖力像是受到了其中悲伤绝望意味的感染,竟是渐渐平息下来缓缓缩成一团,和旁边的灵力一同平和的缩在那人体内,不再继续闹腾。
“太好了!太好了!这小子体内的妖力总算是压制下去了!太好了!这下,总是没有性命之虞了!”暖黄色衣衫的男子如是道。
到这时,蔺惘然才收回了自己的意识。那刻骨的痛感与寒气在一瞬间消失,小屋内的冰霜缓缓褪去,屋外的大雨也恢复了来时的样子。她有些呆楞的抬头望去,公孙琰也是一片惊讶的颜色,只是那人消瘦的面孔依旧带着她格外熟悉的笑意,温柔深情的目光脱离那颜色微淡的眼眸缓缓落于她心尖。
直到现在,她才迟缓的感到了一丝名为欣喜的情绪,那样的欢喜,仿佛是在寸早不生的荒土上洒了一把种子,而那种子随着时间的沉淀,终是绽出了向阳而生的花朵。
公孙琰似乎恢复了些力气,他有些吃力的抬起手,轻轻抹去蔺惘然眼角未落的余泪,“原来阿微是真的…不哭了…我没事了……”
可蔺惘然并没有因为这柔声的安慰便回过神来,她依旧呆呆的坐在床榻边,泪水决堤般的落下,怎么也止不住。
公孙琰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不厌其烦的为她拭去落下的泪水,“别难过了……你方才坐在地上,哭的那般伤心,我也是能感觉到的……哭的我都跟着难受了……所以别哭了,别难过了……好不好”他哄孩子的似的一声声重复,声音微弱沙哑却又格外动人,叫蔺惘然舍不得漏听半个音。
他柔和的说了许多,因着身体的虚弱,所以声音有些微喘。待到床榻边流着泪的姑娘终于止住了泪水,他才动了动唇角。这笑意有些古怪,带着欢愉和淡淡的期许,让人很是难懂。
公孙琰轻轻眨了眨眼睛,用混着笑意的气音柔声道,“这样说可能不和规矩……但阿微你能不能起来些许久未见了,我想……我想亲亲你……”
他这话音一出,让整个屋子的人都不由一愣。那暖黄色衣衫的男子反应最快,轻“哼”了几声,便不由分说的推着微帝出了屋子,嚷嚷着要去煎药。而蔺惘然也是露出了一瞬的怔愣,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公孙琰的眼睛,一动不动。当他想开口说句别的话圆圆气氛时,青衫的姑娘竟是缓缓站起了身子。她纤长的指骨压在床榻上,微微俯身,漂亮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