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叹了口气,便跨着步子,隐进了小院之中。只叹西境飞沙太甚,又十分寒凉,她在这儿留了四年之久,竟是未曾见过一只喜鹊。真不知是这世上实在是没有什么欢喜之事可传,还是这西境风沙太大,那些个报喜的欢鸟难以越境而来,飞到她的面前。
龙晓见他出来,微微扬了扬眉毛,飞雨花一转,落在他一边手心上,“蔺姑娘,好久不见。”
门外的青年一身暖黄色衣衫,落在晨阳铺洒之下,宛若已同那暖色的阳光融为一体。明明外面是晴朗非常,那人偏偏提了把漂亮的油纸伞,伞头轻轻杵在地上,晕开了地面一层薄薄沙。眼前人嘴角勾起,化出点点柔和的弧度。只是那双眼睛实在是不讨人喜欢,狐狸似的直勾勾盯着前面,似笑非笑,直让人浑身都觉得不舒服。
清晨的第一缕晨阳从东边落下,毫不吝啬的洒在西北大地上,那暖色的阳光晕开了浸染于空中地里的血腥味。将暖阳特有的干净温暖之气,送进西陇城中的每一户人家之中。
“关键是,你当年一剑把玳王新娶的侧妃给串了,加上当年琰王殿下的事情,他们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让你去帮忙。帝王嘛,根本拉不下那个脸。他们不知从哪儿知道我龙王谷能寻到你的踪迹,这不,叫我来寻你了!”
龙晓扬着唇角,很不客气的擦着她跨进了屋子,活似个千年的狐狸。这人眼底、笑中都是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气人样儿。蔺惘然见他实在是气不打一出来,草木已经滑出些许,露出银白的剑光。谁知那人只是玩儿似的挑了挑眉,竟是一本正经的坐在了屋中的木凳上,还顺手颇为正经的理了理衣襟。
蔺惘然习惯浅眠,醒的总是比旁人早些,可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一整个晚上,她都有些昏昏沉沉的,那些被她尘封在心底的记忆似是破碎成了千万片,无声无息间潜入了她的大脑,一遍一遍提醒她过去的事情,始终历历在目、难以忘怀。
龙晓轻轻哼了一声,便翘起了一边腿,褪下了那副装出来的正经样子,依旧扬着一边眉毛,满脸都是看好戏的样子,“你别这幅要吃人的样子行不行我好好说便是了…动剑做什么?”
龙晓笑意盈盈的冲她眨了眨,“你想啊,连赵锋都进不去的院子,那微帝能找谁?反正,这么一来二去的,他们觉得这怪院子只有同蘅妃娘娘有联系的人才能进去,微帝是没那个胆子进去的,至于琰王殿下嘛……微帝宣称他这四年抱病府中,事实如何,你我二人都清楚。所以,最后他们把注意打到了你身上,觉得你若是去了应该可以破开那些该死的结界。你说该当如何啊?”
蔺惘然狐疑的扫了他一会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你来这儿干嘛?”
蔺惘然一见着他就头疼,这人自当年龙王谷一事之后,就有事没事来找她玩玩。大体没什么大事儿,最多也就是切磋一番。只是这人总是一副邪乎乎的表情,是故,蔺惘然对这人的态度一向是有多远躲多远,免得这武痴脑子一热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蔺惘然深黑的瞳孔宛若浸透在寒潭之中一般,她讥讽的勾了勾唇角,“你来寻我?我就去了?微帝还没糊涂到这种地步吧?”
蔺惘然很不耐烦的收了剑,一把拉过旁边的木凳,一脚踩在了上面,冷声道:“所以呢?”
她有些烦闷的抓了抓头发,随意的套上衣袜。窗外的阳光终是烈了些,薄薄的纸糊窗根本挡不住这些刺眼的光,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抬手将恼人的晨光隔绝在外。蔺惘然随手拿上木桌上的草木剑,准备依着长久以来的习惯,在外边的小院中练一套剑招。可不知是独孤去闲说的太准还是什么,那些个糟心事果然就这么大喇喇的站在了她门口。
嗜睡了些,但尚有神智,已经很好了。你也赶紧回屋歇着去吧,谁知道明天会有什么糟心事?”
“这事啊,得从一月前说起……一月内,涟梁皇城频频出现女子哭嚎的声音,而发出哭嚎声的地方就是曾经蘅妃娘娘的旧宫。一时间,皇城内人心惶惶,无奈之下,微帝只能招了驱鬼道士和羁妖司守捕赵锋进宫查看。谁知道,他们人还没进去呢,就被一股奇怪的灵力打了出去,根本没人能靠近那院子。”
蔺惘然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捎上草木剑,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屋外明月高挂,清冷的月光如流水般铺洒在整个小院之中,晚风吹起落沙,在小院之中留下了一圈圈小漩涡。不知是这月光太过清冷,还是这夜风寒凉,院中积攒已久的汗湿之味竟是淡了些许。她站在院中,有些呆愣的看着空洞的天幕。漆黑的夜空之中飞过几只飞鸟,它们零零散散,在冷月之下显得更为孤寂。清脆的鸟鸣声从远方缓缓传来,仿佛连成了一篇篇幽远的乐章。
龙晓装模作样的轻咳了几声,这才道:“吾奉微帝旨意……”
龙晓神色有些古怪,他似是从腰间掏出了什么,修长的指骨扣着手心中的物什,就这么犹犹豫豫的递到了
他话没说完,一把长剑便亮了出来,顺着寒气滑出数寸,就这么生生架在他脖子上。而眼前的青衫女子正压着一双黑的吓人眼瞳,一瞬不瞬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