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动物,树木,花草修炼出心性的时候,他们也是不明白这世上的善恶平衡的。孩童时的际遇能给人留下一生的影响,妖也不例外。但,人妖共存,终不能一直走那血腥的杀伐之路,所以止杀伐,不仅仅要救我们的世人于水火,也是要给妖一条光明大道。”
蔺惘然怔怔的看着床榻上昏睡的沈季淞,她确实有些为难,妖丹之事也不知该如何同他说。若是沈季淞恨意灌心,不管不顾的捏碎了那颗妖丹,似乎总让人生出些无端的叹息来;可若是沈季淞不愿意捏碎妖丹,那才是真的麻烦......
她有些烦躁的捏了捏鼻骨,而就在这时,在床榻上昏睡了几日的沈季淞竟是微微动了动。他有些茫然的坐起身子,捏着妖丹的手心不由自主的攥紧。他睡了许久,视线还有些模糊,是故眼中没什么神采,只是淡淡的落在了蔺惘然身上。
他轻轻皱了皱眉头,眼底闪过几丝疑惑,“戮峫呢?”
蔺惘然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略有些不自然的偏开眼睛,紧紧攥住了手心。沈季淞有一瞬的怔愣,随后仿佛是终于感知到了手心中的妖丹一般,手指不经意的颤了颤。他有些茫然的低着头,怔怔的望着手中的妖丹。眼睫微垂,遮住了他所有的情绪,叫人看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才缓缓地握紧手心,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再一抬眼,便又是那个温润善良的沈掌门,似乎那些可怖的仇恨都未曾沾染他半分。
这不是什么说的上好的反应,毕竟将所有情绪敛入心间死死压制,需要的是莫大的毅力。这样积压的情绪貌似无关紧要的藏在心底,可久而久之,终会异化成心魔,成为人心底最深的恐惧。待到爆发之时,虽伤人不能,可伤己却是刀刀诛心。
蔺惘然长长的吐了口气,有时候她也觉得好笑,似乎心性冷硬疏离已经成了加之于她身上的诅咒。好像她总是要做些冷漠伤人的事情,看着蔺家军覆灭时自己逃离、舍下公孙琰转身离开,这些事情她哪件都不愿意做,可总有那么多的不得已死死压着她,让她放下心中的不舍与软弱,咬着牙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走。如今,她又得端的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狠狠的刨开那些被沈季淞积压于心的情绪。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让自己显得尽可能平静。从屋中的木桌到床榻边其实不过短短几步,可她偏偏觉得每一步都沉重万分,似乎走这寥寥数步已经消耗了她所有的心神一般。蔺惘然深深的看着沈季淞,缓缓覆上沈季淞握着妖丹的手,丝丝的灵力从内里转出,汇于手心,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蔺惘然:“沈掌门,他在消散之时化灵告诉我,西平如今被扣在封印之中,而要加固这个封印的唯一方法便是捏碎他的妖丹,释尽他所有的妖力。”
沈季淞坐在床榻上,眼底竟是不可思议。他的眼眶在这种情绪下微微发红,连指尖都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可他的眼神之中有抗拒,有害怕,有不舍,却独独没有不相信。似乎他脑中那名为理智的部分正在狠狠的撕扯他的心脏,一遍又一遍告诉他,这么做是对的,这么做是必须的。他轻轻颤了颤眼睛,眼中也仿佛蒙了一层水雾,“蔺姑娘......你可知道捏碎妖丹意味着什么?”
蔺惘然平静的看着他,许久才缓缓答道:“我知道。”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闻言,沈季淞整个人都有些发颤,本就白的脸颊愈发苍白起来,好似在一瞬间褪尽了所有的血色,眼中的水汽亦是越积越多,仿佛下一秒就会夺眶而出,蜿蜒而下。可蔺惘然却像是一块冷硬的坚冰一般,半点不为所动,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望尽了他眼底所有的悲恸与哀伤。
不知过了多久,蔺惘然才动了动喉咙,有些艰难道:“所以沈掌门......放他走吧......”
沈季淞怔怔的看着她,酸涩的眼眶终是再也盛不住积蓄其中的水雾,一滴清泪从眼角落下,顺在苍白的脸颊一点点滑下,最终再也瞧不见踪迹。他指尖控制不住的颤抖,蔺惘然手心冰冷的寒气使他忍不住瑟缩。他脖颈上还有之前残留的指痕,嗓音也因此沙哑非常,如今开口,甚至连声音都无法抑制的颤抖起来,“蔺姑娘...别...蔺姑娘...算我..算我......”
他一句话哽了许久,似乎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得耗尽他全部的力气。蔺惘然有些无奈的移开眼睛,眼底微颤,露出几分不忍来。下一瞬,三重寒气从手心溢出,却是没有冻伤沈季淞分毫。那刺骨的冰意穿过他的手,一点点汇入那略有破损的妖丹之中。一时间,温热的触感从他手心传来,那柔和的暖意吞噬了所有的寒气,将他本来冰冷的手心捂得暖和了些许。手心的小珠子不断颤动,发出“呜呜”的哀鸣,最终金色的灵光从他手中溢出,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沈季淞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片金色灵光,似乎能透过这金色的光影再看一眼那双漂亮到极致的金色瞳孔。灵光在他周围不断转动,最终湮灭难见踪影。可不知为什么,他曾紧攥着妖丹的手心仍留着一份温热,那股温热顺着他的掌心不断上爬,最终汇入了他的丹田之中。一时间一股带着暖意的灵气在他体内不断搅动,却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