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天闻言脸色微沉:“戚默庵,你非岭南子民,但如今你身处岭南皇宫,便要懂朕的规矩。”
“在这宫中,朕不准许有任何朕不知道的事,尤其是朕的至亲,朕不会让他们受半点伤害。”
听着他强硬的言语,戚默庵也认真起来:“那陛下有没有想过,您过激的守护,对他们而言会是一种枷锁呢?”
“大胆!戚默庵,你竟敢顶撞陛下!”
他话音刚落,施盛便跳出来冷脸斥责道。
“戚某不敢。”戚默庵的神色静若止水:“我只想告诉陛下,国舅性情敏感柔善,过度的关怀,于他而言会是一种痛苦,您若真的为他着想,便该让他自由一些。”
解天被他说的哑口无言,只咬了咬牙道:
“看来戚大夫是真不愿告诉朕实情了?”
“是。”
解天万万没想到,眼前这看似文弱有节的书生,竟有这么犟的脾气,果然在萧乾身边的人是硬骨头.....
“戚默庵,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冲撞陛下!”一旁的施盛看到这里,立即扬声道:“来人呐——把他给咱家拖出去杖责五十大板!”
“属下遵命——”
见解天没有制止的意思,侍卫们立刻将戚默庵包围起来。
“戚大夫,请吧。”
“在下自己走便是。”面对即将落到身上的打,戚默庵很平静,他推开眼前的侍卫,便抬脚走出去,掀开衣摆跪在了地上。
侍卫们对视两眼,暗道一声得罪了之后,便举起手里的棍棒,向戚默庵的腰部狠狠打了下去。
“嗬呃.....!”第一棍下去时,戚默庵咬紧牙关,强忍着痛意挺直脊梁,不愿对这等暴行屈服。
紧接着,棍棒就像噼里啪啦的雨点一样,反复落在他仿佛被折断的腰上,发出沉闷的敲打声。
“戚默庵,你还不肯说吗?!”施盛厉声质问道。
这傻书生,都被打的脸色惨白了,还硬撑着.....可别闹出人命来了.....
戚默庵在嘴里尝到了一抹血腥味,他抬起头,一字一句道:“戚某、没什么好说的,嗬啊!”
“你......!戚默庵,你这是何苦?!”看他唇角溢出血来,解天一时错愕不已。
戚默庵淡淡地勾起唇角,道:“戚某还是.....那句话,我有我、自己的坚守,呃咳——!”
他颤声说完这句话,猛然倒在了地上。
此刻正是晌午,日头正烈,跪伏着的戚默庵却因疼痛出了一身的冷汗,在侍卫的殴打下,他腰部的白衣隐隐渗出了血水,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烈日烘烤着宫苑,让气氛燥热且凝重。
眼见要把人打昏过去,解天有些不忍,刚要开口制止,却看一个人影冲上来,把戚默庵护在了怀里。
“住手——!解天,你是疯了吗?!”
“舅舅.....您怎么来了?”看见来人惊怒不已的模样,解天竟感到些许心虚。
“默庵.....默庵你怎么样了?”裴玉寰没有理会他,而是抬手为戚默庵擦去嘴角的血,哑声问道。
“.......裴公子。”戚默庵凝望着他的脸,摇了摇头。
把他虚弱的吐息听入耳中,裴玉寰既歉疚又自责。
“解天,你怎能无故打人?!”他转过头,厉声质问年轻的帝王。
“朕......”解天面色一沉,暗道大事不好,每当舅舅连名带姓的叫自己时,那就是他真的恼了。
“舅舅,皇兄......!”
就在他哑口无言时,宫苑外突然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接着便看秦霜快步走了进来。
接到消息时,秦霜正在剪萧乾所画的叶子,将其收藏进书册里,听闻宫女说戚默庵因冲撞解天受罚时,他只感到匪夷所思。
以戚默庵温吞的性子,他就算撞树都不会撞人吧?
可眼下的情景,的确让他呆住了。
“舅舅,这是怎么了?”看着衣襟染血的戚默庵,他诧异的问道。
裴玉寰的眼里含着泪,他将奄奄一息的戚默庵扶起身,哑声道:“霜儿,如今舅舅管不了你皇兄了!你便留在这里,替我好生劝劝他,还有,从今日起,谁也不准进我的宫苑,否则.....”
他看向解天,语气决绝道:“我裴玉寰已经是个死人了,也不怕再死一次!”
说罢,他垂下一双星眸,凝视着怀里的人:“戚大夫,我们走。”
此刻戚默庵几乎失去知觉,便任由他带自己离开了书房。
瞧着他们的背影,秦霜皱了皱眉:
“本王还是头一次见舅舅发这么大的火......”
正在发怔的解天闻声,颓然坐倒在龙椅上:“朕也没想到。”
他完全没想到,裴玉寰会为了戚默庵发怒,想着刚刚对方激动的神色,他又感到心惊,要是把人气出个好歹,那就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