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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萧二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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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沙哑沧桑的声音,让秦霜停下了动作。

    他用满带鲜血的手捏紧那些纸,在焚烧之前看了又看,当看到“糖糕”二字时,终究是舍不得再烧下去,只将它们贴近胸口,紧紧的,仿佛这样就能堵住他心上血淋淋的伤口。

    他回过头,便对上了一双空洞狰狞的眼睛。

    况且,秦裕早已是一个瞎子,他能准确的知晓自己的行踪,暗中定然有人协助,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劫狱的人。

    乌黑的天,冰白色的地,他的衣摆被血水泡成了朱红色,一切都在血泊和破碎中。

    这一刹那,有几滴残雨落在了烧伤泛黑的手背上,秦霜的耳边嗡嗡作响,响的他浑身都在疼。

    他失血过多,腿上又带着重伤,身心都疲惫至极,此刻的秦裕虽说目不能视,若真与其动起手来,恐怕他会处于下风。

    让他怎么相信,自己忍下屈辱,承受种种凌虐和血海深仇,换来的,竟是认贼作父多年的事实?

    “秦裕......”秦霜开口叫了对方的名字,声音有几分虚弱。

    “你、你说.....什么?”

    “你能活到今时今日,已经是老夫对你的恩典......你唯一的用处便是杀人......!”

    生无来路,死无归处.....为什么,

    “到后来,你的心里只剩下恨和血泪,还有你永远抛不掉的肮脏和绝望......!”

    秦裕纵声大笑后,哑声道:“你是老夫当年攻打岭南时,在路边捡的野种,你生来就无父无母,流着来路不明的血!”

    “从一开始,你就是老夫养的工具,一个工具,怎会被当做人来看待?!”

    “真可惜啊......”秦裕佝偻着后背站在树下,诡笑着摇头道:“老夫许久没来过这里了,如今眼瞎了,竟是瞧不见四王府的好风景了......”

    “老夫当然要说!”秦裕肆笑着提高了嗓音,用阴戾的口吻一字一句的问:“秦霜,你应该无数次想过这些问题,起初,你会愤怒、会伤心不甘,可没有人来救你,没有人能救你......

    秦霜轻轻地捻起衣袖,慢慢擦去纸张上的血水。

    听着他的话,秦霜的神情十分平静,他仔仔细细的把仅剩的几张纸叠起来,轻放入衣袖。

    秦裕歪着枯槁的脑袋,哑声回应:“你不是一向很好奇,为什么老夫会选择你吗?为什么被当做工具的只有你,遭受屈辱、虐打的只有你,为什么独自忍受黑暗的人只有你.....?”

    很快,重伤的手掌便翻起了血泡,一缕缕猩红的血水顺着他的手流进火盆里,可他仿佛失去了痛觉,连指甲被烧断,脱出一层乌黑的皮肉都浑然不知。

    如果说萧乾的欺骗是将他活生生撕碎,那么此刻,他散落的血肉已掉进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秦霜,你背负着那么多血债,只有地狱才是你的归宿。”

    秦霜缓缓睁开眼,微张惨白的唇,道:“你究竟......要说什么?”

    说着,他抻起双耳,像在倾听什么似的:“最可惜的是,老夫看不到你此时的表情......秦霜,我早就说过,你和老夫都不会有好下场.....现在,你可是相信了?!”

    “因为你本就是个来路不明的野种。”

    这大火不是在烧那些纸,是要活生生烧死他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萧乾.....你说的没错,本王是笨、是傻,分明决定就此放手、就此死心......却仍舍不得丢掉这死物......

    “不,不是的.......”

    他颤抖着摇头,连连后退,面容惨白如纸。

    雨过之后,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地面的积水像足够割伤人的棱镜,撕裂了秦霜身穿的白衣。

    “你不会知道,本王有多么、多么的舍不得.....”

    “杀你?”秦裕闻声,黑黢黢的眼眶猛然一动,突然狞笑道:“你错了,老夫今日来此,不是为了杀你,而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这.....这不是真的.....你骗我、骗我.....”秦霜整个人如遭重击,他慌乱地摇着头,不肯也不敢相信秦裕的话。

    “不.....不、不要再说了......”

    在秦霜微弱的反驳声下,秦裕厉声大吼道。

    把他的话听入耳中,秦霜的眼神忽然变得仓惶无措。

    火越烧越旺,越烧越大,很快映进秦霜浅褐色的瞳孔,它明亮、火红、升腾又炙热,却只照出了那双眼中碎裂的痕迹。

    成全,多么简短的两个字,却让他这样留恋、这样憎恨,又这样绝望。

烧殆尽,任肆虐的火焰烫伤了他的手。

    “秦裕,你要杀要剐便动手吧。”他淡声说罢,阖上凤眸一动不动,像是寻到了一种解脱。

    “秦霜,你果然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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