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真正的蛊王之王?!全是他妈的狗屁!)
这样的沉默,便让周围的人都严肃起来。他们都见惯了踏溪猥琐好动的形象,便是鬼红蛛,也没见过踏溪这如同镇压着岩浆的地壳般的脸庞。
(唉……)
心中感伤,鬼红蛛也只能一起走在担架旁边,紧紧握住踏溪的手。尽管踏溪他,若无所觉。
(我……我要变得更强呀……)
(……想要力量吗?那,我便给你力量!)
因为踏溪受伤,众人便早早停步,在林间过夜。虽则柴火熊熊,却无人说话。踏溪依旧不吃不喝不说话,连带着众人也压抑起来——从胜利的巅峰跌下,并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感受。
“少爷,前面有火光。”
“好,我们过去看看。”
随着人声,前方来了一行人,而鬼红蛛他们也一眼便认出,他们是古纳族的人。
为首的一个少年,身上斜披一道豹皮,露出左边肩臂,头带绑了一圈兽牙的头箍,右脸上还用油彩花了几条图案,面目倒也清楚,英气之中透着一点阴郁,皂布裤,黑鞋白袜。
跟着他的,有一群阿加模样的人,穿着跟少年相似,只是豹皮稍破旧,赤足而行,裸露的左臂上烙着牛头的图案,那是古纳族族长的标志,也就是说,这些人是古纳族族长古来兮家的阿加。
紧跟在少年身边的,还有一个打扮奇怪的阿加。说奇怪,是因为他上身穿的,是一件半臂夏服,又把下摆用豹皮束在腰间,而且,他的阿加烙印,是在右脸上。
阿加烙印,是诺对阿加所有权的证明。平时烙在胳膊上,若被买卖给别的诺,便要把上一个烙印全烙掉,再重新烙一个,除了当时痛苦,也不影响什么。但若烙在脸上,那便是一种惩罚,是“一生一世也不允许你背叛”的意思,只有行事比较恶劣的阿加,才会被这样处理。
(嘿嘿,想亲近夏人的老古板……怪不得会被烙面,但他怎么会又跟在离诺最近的位置呢?)
心中疑惑,礼数却不能缺了,鬼红蛛站起身来,扬声道:“鬼纳族鬼红蛛在此,请问尊驾是古纳哪位诺?”
那领头的少年看到一位少女站起来,眼前一亮,忙紧走两步,答道:“我是古纳少主,古力!”
古力,古纳族主古来兮的独子,也是百纳最有名的年轻人之一。正如鬼踏溪被认为是鬼纳族年轻人第一高手一样,古力也是古纳族这一代中的翘楚,精修百纳请鬼之术,更据说他能请动一位极有威力的先祖鬼灵。不仅在力量上,古力更在统治上表现了过人的能力,据说古纳族日常的事物,已经是换他在打理。
这样一个人,怎么忽然出现在接近邵陵的地方?
古力则豪爽地笑道:“是去熟悉一下土司的事务。”
(嗯?这么说,老古板们也要倒向夏狗了?)
看鬼红蛛那好看的眉毛也蹙了起来,古力忙做了一番解释。
古纳族也是大正王朝赐封的土司,地位却和花纳族相当。不过,古纳族向来也都不怎么倾向和夏人打交道,古来兮便把大部分的事物都委托给花象元处理,这也是自认为纳族正统的古纳人最自然的选择。
老一辈人这么想,新一辈却不这么觉得。古力也常常到花纳族的地方观察,甚至还去过几次邵陵,深深觉得老一辈的态度不可取,准备亲自与夏人接触。也因此,他从囚牢里解放了曾偷跑到邵陵就学的古平,也就是他身边那个奇怪的阿加,求得族长的同意,亲自去邵陵,准备接手土司的事务。
(说来说去,还是跟软骨虫们一样……)
似是看出鬼红蛛的心思,那个古平先咳了一下,才说道:“姑娘不要误会,我们古纳族和花纳族的心思是不一样的。”
“花纳他们,以身为纳人为耻,所以才要跟夏人一路走;我们古纳,却以自己身份为荣,即使做什么土司,也不过是想停止之前闭门造车掩耳盗铃的愚蠢而已。”
确实,古纳便是这么一个古板而又骄傲的族群。被夏人打得很惨,却坚持认为纳人高贵无上;接受夏人的土司之位,却一手抛开,沾都不沾;认为花纳人夏化,认为鬼纳人不听话,只有自己才是真正的纳人,才是先祖们的传承正统;习俗、手艺、行为、称谓,如此等等,有千百年用之不易。这样的古纳,居然开始自己求变了?
鬼红蛛心中稍安,却又有了更大的疑问。古力见鬼红蛛脸色变化,知刚才古平猜中,心下着恼,便抢过话头,道:“红蛛姑娘可是想不通我们为何要转向夏人么?因为,我们确实应该向他们学习呀!”
耕种、手工、铸造、建筑、饮食……夏人早就从蛮荒走过,而今他们建立了璀璨的文明,在征战的同时,也把这先进的东西带到四方。若没有夏人到来,纳人几乎还在刀耕火种,木宿岩居,也没这多绫罗绸缎,也没这多各地美食。便古纳族以自己千百年的传承为傲,又焉知“光明时代”那时候,许多先进的技艺不是和夏人交流而来?
鬼红蛛……却没想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