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起来。
类似的状况其实在他刚成为上仙后的不久也出现过——就是在他拦下刀疤男的鞭,并愈合自己伤口之后。
那时他带着叁逃离雷谷都城,行到一处小镇时,他就感到四肢无力,且头脑昏花,好在当时他还能行动,加之通缉令未传到此地,就去租了马车,请了镖师,一路护送他们出国境。
对于此种状况,他当时就已有了猜测,眼下看来,倒也真印证了那时他的想法——使用仙人的法力,会迅速耗尽他的生命。
没有人比沈巽更清楚,他上仙的名号来得有多虚。这也算是上天对他乱用术法的惩罚了。
只可惜他还得再逆天而为一次,毕竟一切尚未结束。
沈巽的眼皮越来越沉,终于,他脑中最后一点念想也断线,彻底昏睡了过去。
——
“沈巽?”
迷迷糊糊间,有人在轻声唤他名姓。那声音儒雅好听,此刻却丢了往日的风轻云淡:“沈巽?”
沈巽眼皮沉,挣扎了几次还是被困在黑暗中,直到最后一次,才慢慢从缝隙里看到一线光明,他就循着这光,将周围的一切收入眼中——头顶那张放大的脸是江巽澜的,而房间是自己的。床头的宫灯被点亮了,明晃晃地照出屋内景象。
沈巽还有些晕眩,但不敢在江巽澜面前显露,只能强打起精神,冲他露出一个笑:“师父,你怎么在我睡觉的时候进来了?”
江巽澜神色莫测,定格于他双眼的视线仿佛是在审视什么。沈巽被他看得心虚,就想找个幌子逃开:“乾媂似乎寻我有事,我去去便回。”
江巽澜一把把他按回去。
“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江巽澜居高看着他,眼中酝酿着怒火。
沈巽咽下一口唾沫:“不……不清楚?”
“这是晚上。”江巽澜声音发着抖,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你中午出去,下午回来,然后一觉睡到了晚上。”
沈巽狡辩:“我只是累了,这不很正常吗?”
“如果正常的话,你会那样眉头紧蹙着倒在床上?你连被雨淋湿的衣服都不脱,你跟我说你要多累才会这样?我就说先前你怎会突然跟我说想要离开。”
江巽澜忽然一拍床沿,怒喝道:“沈巽,你究竟还瞒了我什么?”
沈巽嘴上支支吾吾,脑中却在迅速组织哄骗他的语言。可是下一瞬,当江巽澜将王二麻送来的契约书拍在他面前时,他便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看着那张纸,白纸黑字,明明白白写着,他订购了一套棺木。而纸后江巽澜的脸色,比纸的颜色还要难看。
他们都不说话,只注视着彼此。一时间屋内只余下江巽澜愤怒的喘息。
沈巽撇开视线,把那纸叠好,塞进衣襟里。江巽澜气结,伸手便去抢那纸,沈巽身形更灵活,往他腋下一钻,躲到了他身后。
“沈,巽!”
江巽澜呲着牙,从齿关间狠狠咬出这二字。
沈巽遂不逃,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
“说吧,究竟怎么一回事?”
“那棺材是给我朋友准备的?”
“朋友?你又死了哪门子朋友?你就没一句实话。”
江巽澜站起来,走到沈巽面前,狠狠冲他胸口来了一拳。沈巽也不躲,就结结实实接下了他的攻击,往后踉跄几步。
沈巽捂着胸口,没有说话。
“我就说天上怎么能掉馅饼?”江巽澜痛心疾首道:“你那仙籍,究竟是不是你自己拿命换来的?”
话已至此,再装傻都没有任何意义。于是沈巽摇了摇头,唇角笑意噙了苦涩:“我只是,用我的命做了算酬。”
“……”
“算一算,我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渡过此劫?”
“……”
这一卦,是江巽澜临走前为他算的。天风姤,盛极必衰,而他每一步看似寻到破解方法的棋,其实都不约而同引向了最后衰落的那一步。可事情没有到最后,就算不得输,如果他的命运注定是消亡,那么他还剩下一条路,就是拿他注定衰落的运势,去破解风之域,乃至九州的局。
看到沈巽笑,江巽澜却没有任何表情,良久后他闭上眼,感受到呼吸都要快停滞。
沈巽却安慰他:“其实我早在雷谷就该死了,我走了这条路,至少能和你说一声再见,然后完成你的心愿。不是已经是……最好的路了吗?”
江巽澜还是不说话,兀自仰着头,闭上双目,他没表露出任何激烈的情绪,唯有从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可以窥见他此刻内心的五味杂陈。
“江巽澜?”
江巽澜转过身,拂袖而去。
而当他推开门的那一刻,沈巽看到了夜色里正矗立着两个人影——一个身形端庄,正端着一盏蜜饯,是来给沈巽送零嘴的江夫人。另一人则一身黑衣,站立姿态笔直若松。
看到他手里拎着的两壶酒后,沈巽才意识到,自己今晚与叁是有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