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触手可及的明天,可是孤独的南云峰,脆弱的南云峰,善良的南云峰,美丽的南云峰,属于他的苦何时能尽?他的甘,又在哪里等着他呢?
他抬起手,也流出了眼泪,用唇尖悄悄吻了那枚指纹,便将它擦去了。
过渡
(徐家清的批注:接下来应写快些,同时将和月牙有关的线索圈起来,还要着重问蒙先生。整理之后再托哥哥和罗森查一查。虽然这样的事概率极小,但我也要为了月牙尽力一试。)
九个月后,蒙士谦这一生唯一一个孩子,蒙英亮出生了。他的降生十分不顺利,并不知是何原因,生育时阿琴产道不畅,惨叫声让在产房外等候的蒙士谦心如刀绞,里头又频频传出来可能会难产的消息。一向不信神明之说的蒙士谦竟在此刻求天问地,说只要能母子平安,不,只要阿琴能平安,让他折十年阳寿他都愿意啊!
这一愿许下即刻应验,孩子的啼哭立刻响起,蒙士谦洒下热泪。蒙家一家子人进到产房里,一打开孩子襁褓,发现腿之间有小鸡在,乐得笑出来了眼泪。早听人说“酸儿辣女”,阿琴怀孕时候天天恨不能用醋把自己泡了,如今果然生下来一个男孩儿。阿琴还精疲力竭在床上躺着,一头都是生孩子忍痛出来的汗,两条细腿都在背和里头打颤,身下全是流出的血水。她伸起手,气若游丝地问:“士谦,男孩…还是女孩?”
蒙士谦牵住她的手,拿在嘴边狂吻:“是男孩,男孩。阿琴,从这一刻起,我们真的是父母亲了。”
阿琴却说:“男孩…就好。你说过,你喜欢男孩。”
“哎,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的。男孩仿娘,咱们的孩子肯定像你一样,阿琴,孩子以后一定是个帅小子。”
阿琴流着泪说:“男女都一样…那就等我月子过了,我们再用一回南大哥妈妈的方子,我怀个女儿生给你…”
孩儿的名字,是出生之后才给起的。蒙士谦第一反应是让父亲给指个名字。蒙父做了爷爷,欢喜得嘴都合不上,说自己现在连“江郎”都算不得了,已经是老糊涂的人了,想不了名字,你们的孩子你们起名,我和你妈可得好好疼孙子哟,只是起名时,名字里万万不可带着太大的字,比如山,天,海,空这些,这些是老天爷管的,可不是咱们小老百姓压得住的。
这下蒙士谦犯了难,他又不是什么迁客骚人,只能去查字典,翻了半天都挑不出来心仪的字,总觉得他看中的字都俗了。阿琴就逗笑说,谁让你自己的名字那么好听,「士谦」,听着就是读书人的名字呀,所以你这会起,总忍不住要拿你自己的名字和孩儿的名字作比较。
既说不定,便先放到了一边。蒙士谦问阿琴有啥主意,阿琴说,我连学都没上过,就认识几个大字,你让我起,我最多给孩子起个小名。蒙父答,小名也好。小名不用起得太大太高,随便一点就好,图个顺口好记就行。
阿琴想了想,说,这孩子生在冬月里。那就叫冬冬呗,也是男名。一家人就答应下来,说孩子名字先叫蒙冬冬,等蒙士谦想好了,再定大名下来。
蒙士谦当然不会忘记带着孩子去见南云峰和他母亲。阿琴坐月子时候主动提了,说咱们可得好好感谢南大哥和他妈妈,要不是他们,这孩子也不会来得那么快。这次蒙家一家人都赶着过去了,蒙母知道南家经济差,在家和媳妇儿一块把一些不用了但好好收着的银簪拿出来,叫媳妇儿从街上叫了一个小炉匠在院门口,把那几支银簪熔化了重新打制成一枚银戒指。蒙士谦走近一看,这小炉匠脚踩动风包,手持着石油气枪,在一块木头上烧化了管子,立时,奢子稀软成珠。他技艺精巧熟练,安静做事又不自夸,最主要是他脸色白净,细眼薄嘴,沉默寡言,窝曲身子时和南云峰有点相像,蒙士谦心里有点喜欢,就多给了他些钱,小炉匠竟然也不收,说一分价钱一分工,我能给刚出生孩子的家里做活,也能沾了你们喜气,是我沾了你家的光呢!
蒙士谦在厂里同南云峰提前说了一嘴去他家的事。夜里凉,一家人携着孩子,带上了蒙父动手烧的小菜和炖的老母鸡鸡汤就出发了。他们行得慢,阿琴产后虚弱,蒙士谦一手扶着她一手抱着娃,蒙母闭着眼睛,让蒙父搀扶着,从自己家走到南家竟用了大半个钟头。
众人到了南家,发现院门大开着。蒙士谦便进去了,这时屋里头传过来老太太的声音:“士谦过来了?快进来吧,我这会脱不开身迎接你们。”
一进屋,发现老太太正给自己儿子擦眼睛。是南云峰眼疾发作了,老太太正用白棉花蘸了双氧水来擦那儿的伤口,蘸了一回之后,白棉花被染成了黄棉花。
蒙士谦心疼地问:“我哥这眼睛又是咋了?之前看着好好的,怎么现在这样?”
老太太说:“这棉花上沾的黄水大多是碘伏水,我儿最近眼睛出脓,我看他整夜整夜头疼得睡不着,就从邻家借了些药水给他擦擦。”
蒙父蒙母叹气。等南云峰擦好了烂眼,又换了一块干净的纱布贴上。蒙士谦将孩子抱到了他面前,小娃娃在路上随着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走了一路也哭了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