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出来,久宣顿住脚步,冲上前就扒下瑜之外衣,裹在手上直闯银杞房间。银杞仍卷在床上,惊愕抬头,尚未来得及叫唤出声,就被久宣猛地掀开被褥。久宣一愣,再去扯落银杞亵衣,这才惊住。
只见银杞身上处处血痕,尽是抓挠之伤,染得亵衣也是点点鲜红,甚至被褥内也沾上血色。久宣手上衣物滑落在地,颤声问道:「多久了?」
银杞再掩盖不得,吓得直哭,喃喃只知道歉。久宣看去,只见银杞手上腿上伤势最为厉害,骇然震惊,厉声喝道:「我问你,已发作几天了?」此时瑜之也跟了进来,见状呆在原地,不敢上前,惊道:「银儿,你怎麽这个模样!」银杞更是不敢回话,哭得难过害怕,簌簌发抖,久宣自知过於凶恶,这才放轻话音道:「你先莫怕,大夫已在路上,还不一定、不一定是……」
说罢,久宣回身拉着瑜之出去,刚踏出门,香娘正领风师傅赶来,已不似方才从容。香娘急切看向久宣,就见久宣沉重点了点头,亦是晴天霹雳,不禁掩嘴颓然长叹。
各自僵住半晌,香娘才道:「缃尹,你将银杞房门锁上;久宣将瑜之他们三人带去别处安置,且不要呆在磬院。近日有谁若是……」话未说完,却被一阵脚步声打断,原来是子素闻讯寻来,见众人立在院中,个个大惊失色,顿时也心下了然,唤一声「银杞」,就要往房内跑去。香娘忙唤道:「快拦住他!」
不待香娘发话,久宣已一个箭步挡在子素身前,紧紧抱住子素,不许他冲撞进去。子素虽比久宣高些,但向来瘦弱,哪里挣脱得开,只遥遥看见床上银杞伤痕累累,独个无助抽泣。
银杞见了子素,更是伤心,哭道:「先生莫要进来、莫要碰我!」
子素痛心,却无能为力,眼见尹师傅过去阖上房门,将银杞一人关在里面,便上了锁。久宣这才放开子素,子素走到门前,柔声道:「银杞,你若病了,何不早与我说?」
丹景楼至今十余年,香娘小心经营,从未见谁惹过暗病。如今银杞才几个月,竟就如此发病,只希望是虚惊一场。银杞也自知厉害,躲着几天,不敢与人说。久宣带走了瑜之、元之、珅璘三人,折返回来,又等了一阵,才见开弟跑来,後面却只跟着招弟,忙问道:「不是让你去请大夫麽?人在何处?」
开弟跺脚道:「本是请来了的,可才到巷口,堵着一群莽夫,喊着楼里出得花柳病,那庸医一听便落跑去了!」
久宣气愤不已,推着开弟道:「你去我房中取钱银,无论多少,哪怕要跪着求着,就是把这明时坊医馆全跑遍了,今日也势必要请个人回来!速速!」
开弟连忙点头跑去,招弟则问道:「巷口那群家伙,又怎麽处置?」香娘看了看久宣,仍是一身臭水,嗤笑道:「那就不是一群会讲道理的龟蛋,索性,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招弟两眼发亮,回道:「得嘞,那咱也给他们来几桶泔水消消火气!」香娘续道:「倒也不必与他们那般下作,你与两个护院去打几桶井水,倒几碗糖蜜匀开,寻个梯子,爬墙给他们当头浇去,解解热。」又瞥向久宣,命道:「行了,你也快去洗换,莫在此熏人。」
直至黄昏,才请得大夫来,久宣自欣馆赶来,正巧碰见大夫自银杞房中出来。子素仍守在此处,急忙问道:「如何?可还能治?」老医师伍姓,正取下缠手布条,皱眉答道:「那倌人内有邪热扰心,却乃是畏怕焦急所致,不似热毒。手上臂上、股间腿间皆被他抓挠破皮,若说花柳之症,虽有奇痒,但他身上无疮无疹,难说究竟是与不是。」
子素忧心忡忡,看向屋内,只见银杞不安翻动,久宣则问道:「如今该如何是好?」伍大夫迟疑道:「不知病因,难以对症下药,今只能先为他治外伤,清热安神,万不能再让他胡乱抓痒。」
久宣自袖中掏出一大锭银子,诚诚道:「求大夫一定救救他,近日可否再来?」伍大夫拒而不受,只道:「老夫未诊出个所以然来,怎麽能收?」
一旁香娘听了许久,这才上前,接过银子塞到伍大夫手中道:「我还有一事相求,大夫且收下,劳烦近日探听则个,鸿丰钱庄叶家家主是哪位同行所诊,问问是否一般症状,再托人回来报个消息,可否?」伍大夫思索片刻才道:「这自是可以,老夫定尽力问之。」香娘再三道谢,才亲自送他出门。
只是银杞一身抓伤,又不知是何病,谁又敢碰?久宣尚在沉思,子素回头看了一眼,自顾推门进去,久宣刚要追去拉住,却未赶上,子素已快步走去坐在床边,见银杞忍不住痒,正要去挠,先被子素握住双腕,制在怀中。银杞愣了一愣,奋力挣弄着唤道:「先生在做甚麽,快出去!」
子素由得他挣脱开来,却毅然俯身搂紧银杞,由得他推搡哭喊,沾得自己臂上颈边血珠点点,才松手撑起身来,转向久宣,只缓缓道:「我来照看他。」
久宣叹了一声,会意点头,转身吩咐打点去了。子素默然牵过银杞双手,取长带捆在床头,问道:「可会太紧勒痛?且先忍忍,不能教你再抓痒了。」银杞抽泣不住,半晌才道:「先生为何要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