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云:风雨相侵错海棠。花袖盈盈轻抑扬。幽幽一缕香。是谁拚耍狂。
待回到丹景楼时,已然入夜,堂前已在忙碌。久宣来迟,难免被香娘数落几句,只搂紧怀里春大王,还不敢与香娘说,低头等她骂完,速速回房藏下猫儿,倒了碗水放在地上,还悄声道:「大王莫要作声,明日再带你去见此处主子。」一抬头,却见桌上放着一把纸伞。
原来是紫云走得匆忙,遗落了伞,青衣见之送来久宣房里。久宣见了伞,更是过意不去,想要摘下扇上铜香球来,明日与他亲自送去赔罪,谁知低头一看,那扇坠早不知何时被扯断了,更不知落在何处。
久宣匆匆换了身衣裳,正要往主楼赶去,却想起银杞来,迟疑片刻,转而往磬院去。磬院本住着瑜之、元之、珅璘三人,恰多出来北一间,银杞当红,月前香娘便让银杞住进去。此时瑜之、元之都不在,却见珅璘立在银杞门前,朝内轻唤,听得身後脚步声才回首来看。久宣问他这是怎了,珅璘回道:「昨夜至今未出来过,方才好似听见他喊了两声,过来问他,他又不搭理。」久宣听罢则扬声道:「银杞,你若不作声,我就进来了。」才闻银杞隐隐回了甚麽话,却听不清,久宣担忧他,自顾推门而入。
室内未有点灯,隐约听得银杞惊呼了声,久宣与珅璘相视一眼,摸索着点亮灯火,才见床上银杞卷在被褥里,严严实实,颤颤抖抖。久宣吃了一惊,未想银杞病得如此厉害,伸手探去,却被银杞躲开,只好问他可有发热云云。银杞只答道稍有发热,便不多话,恁是珅璘此等淡漠之人,见状也怜他问道:「傻银儿,何苦忍着这病?」
银杞泪眼蹙眉看着二人,却只咬着唇不说话,久宣便道:「我去教人送些清热的来,珅璘,今夜请你照看他些,喂他点汤水。」珅璘颔首,银杞却急唤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久宣轻嗔道:「你犟甚麽?子素为你忧心不已,你却这般做作?」
本道搬出子素名字来,能教银杞听话,谁知银杞依然不依不饶,非要逞强,还要赶了两人出去。久宣气结,悄声与珅璘道:「罢了,反正明日才能去请大夫。我且将你牌子翻去,劳你今晚多留意。」
一夜无甚该话事,翌日久宣打发开弟去寻大夫,绕到案後,椅上置着个镂空小箱,久宣自缝隙间往里看,春大王正在里面睡得香甜,似乎感知久宣偷看,也悠悠睁开眼来。久宣笑笑打开盖子,取布子给春大王又擦拭一回,才抱到怀里道:「你个小妖倒也乖巧,未曾乱唤乱叫。随我去罢,能不能留下,就看你造化了。」
往欣馆一路走去,才到月洞门处,就听得几人笑声。寻至中堂,只见五人围在六方桌旁,桌上两副桃花小娘牌,香娘、尹师傅、文染、玉安正赌牌运,青衣未有入局,在旁侍茶。香娘抬眼瞟了瞟久宣,自顾抹牌,恰抹了一页涂金的,嘴角得意扬起。这涂金纸牌一页顶俩,果不其然又过片刻,就见香娘凑得三页相同幺头,开得金和,这才抬头问久宣道:「站半天了,也不说话?」
此时轮到文染抹牌,青衣凑身过去看看,久宣不敢拿春大王之事搅牌局,正愁不知如何开口,见了就先问道:「青衣怎不玩两手,莫不是都输光了?」
青衣无奈苦笑,尚未开口,文染先抢道:「乾娘说青衣玩甚麽输甚麽,赢他都赢得不爽利,把我与玉安捉来了。」尹师傅也笑道:「青衣还真是坚持不懈地逢赌必输,就不为难他了。」青衣委委屈屈低声回道:「我从前有赢过的。」惹得香娘白他一眼,也忍不住笑,却才瞧见久宣怀中鼓囊囊地,问他是甚。
久宣这才抱出才猫儿来,捧在胸前,轻挠着春大王头顶,回道:「昨、昨日捡了只狸奴,想问问乾娘,能否养在楼里?」
春大王听他唤狸奴,似是有气,一口啃在久宣手背,软软绵绵,丝毫不疼,又被久宣挠得舒适,只伸舌舔舔,不咬他了,还抬起小脑袋看看久宣,娇叫一声。如此可爱模样,任谁看了也难嫌厌,果然香娘先是皱起眉来,半晌却搁下纸牌,招手道:「过来教我瞅着。」
久宣见香娘不怕,自觉十拿九稳,走近过去。香娘接过春大王,伸长着胳膊遥遥捧着,左看看右瞧瞧,看牠面相着实惹人怜爱,自是不忍驱逐。
玉安忙问道:「可取过名字?」久宣挠了挠鼻头,答道:「取了,唤冰笋海棠春大王。」
话音刚落,就见众人迷的迷、惑的惑,香娘失笑出声,久宣窘困补充一句:「王爷取的。」
春大王虽缩成一团毛团卷着,却也不抗拒香娘,香娘俯身将牠放到地上,就见春大王往青衣身後茶几跑去,在几底坐好,抬头看着诸人。香娘又道:「可莫教他把我那招财鱼吃了。」文染笑道:「乾娘放心罢,莲生可比春大王大得多了,这猫儿哪里吃得动。」
中庭池塘养着些鱼儿,中有一尾,乃是无心插柳而来。香娘从前着风师傅买水莲,买来往池中一放,才知花中匿着尾幼鱼,遂唤「莲生」。此鱼通体金黄,多年下来,已长得近两尺长,被香娘视作招财宝贝也似。
玉安也附和道:「就是、就是,我更担心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