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术,是名副其实的“大”法。
想当初,琼花了三年时间用植物做练习,熟练到万无一失了,才上手小动物,接着又是三年,才真正开始经手人体。
她曾经跟梅抱怨过:“就算是麻瓜,六年时间也能从医学院毕业了,我应该学些超越现有科技的魔法,而不是另辟蹊径地去做人类本就能做到的事,这简直是浪费时间。”
其实不止是治愈术,但凡琼接触过的魔法,全都有着枯燥乏味的本质:点石成金实际是利用魔力高速运作生成热能,对锌进行热处理从而得到的合金;光明魔法是光能动能的置换反应;而治愈术,则是女巫通过精密操作,将魔力渗透到肌肤里层,为伤者做出的一场意念型手术。
这些东西涵盖了庞大的知识储备,光解释一通就无聊透了,学起来更是烦人。没有“统统石化”,没有“除你武器”,也没有“飞来飞去”,和她所读的那本《哈利·波特》可一点儿都不一样。
每当进入消极怠工的状态,梅就会提醒她:“你第一次见我表演魔法的时候,可是兴奋得很呀,叽叽喳喳吵着要学。”
“但我想学的是那种哔咔哔咔、哗啦哗啦的魔法!”
梅的老生常谈张口就来:“琼妮啊,你所掌握的本领,在麻瓜眼里已经足够哔咔哔咔啦,晓得伐?只是你接触得久,让这些魔法失去了神秘感。但是啊琼妮,你想超越科技,那也得有基石呀,了不起的东西都是由许多无趣堆砌出来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又有哪个老家伙生来就是本领通天的呀?”
每次听到这里,内心便会自我怀疑,进而动摇,最终继续投入到日复一日的学习当中。琼一直怀疑她的老师干过传销,仅凭这种万年不变的说辞,就能将她轻易洗脑。
这些记忆在过去不曾被她拿来回味,现在长辞无相见,倒是有了感慨。是啊,老师说得对,并没有在搞套路。魔法在科技发达的时代下或许有被掩盖光芒,但存在本身一直是了不起的。正如此刻,若非下老功夫学习过治愈术,在这医学技术贫瘠的古代,她又能拿自己的高度近视怎么办呢?
思绪回转,琼放缓呼吸沉淀情绪,将妆台上的钗镮绢花往两边挪了挪,胳膊搭到桌案上,以祈祷的姿势开始念诵咒文。周遭的氛围一下有了微妙的转变,月光温柔地透过窗棂,照出赤脚薄衫的纤细背影,以及空气微妙的波动。
那波动仿佛是水,又好似风,被一只无形的巧手细化成丝,缓慢又谨慎地嵌进少女紧闭的眼皮。她的额头渐渐冒出细汗,秀眉紧锁着,呼吸一刻不敢乱。
不知过去多久,曙光悄然爬出了云层,门外也响起下人起床忙活的动静,萦绕在琼面前的细丝终于消失不见了,她疲惫地睁开眼睛。
妆台正中央摆放的铜镜上,照出少女清晰的面容,却来不及当事人松出一口气。视线聚焦于镜像,那一瞬间,电闪雷鸣冲进了她的脑仁。
“这……”
这不就是她自己吗!
似是突然想到什么,她一把扯开对襟寝衣,掀起肚兜低头去看,左胸口上果真有颗熟悉的小痣。
这身体是她自己的!!!
方才使用魔法时,血脉上也有微妙的感知!尽管年龄时代都不匹配,但她非常确定!
如果先前的不安被魔法冲淡了一半,那么现在,剩下的一半也基本都消失了!困意被松懈的神经释放出来,慢慢席卷颅顶,琼打着哈欠挪到床边,掀起被角心满意足地钻了进去。
......
主厢房的柳夫人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送食的丫鬟回来,不禁担忧道:“怎么了这是,音儿那边不会又出什么事吧?”
替她捏肩的婆子回道:“不得出事,夫人若实在担心,老奴这就去看看。”
说罢,放下袖子就往外走。
柳夫人起身跟在后头:“一块儿吧,省得心悬着没个着落。”
穿过廊庑,西厢房门前的月季开得正艳。小桃就挎着食盒蹲在门外,百无聊赖地数花苞。
“怎么杵在这儿?”柳夫人皱眉责问。
闻声,小桃连忙站起来,似是因为蹲久了,起身还有些踉跄:“禀告夫人,大小姐还没睡醒,送饭食进去怕是要吵着她。”
“还没醒?!”柳夫人心又提了起来,脑子里不由浮现出女儿病情反复,面比纸白的惨景。
“让开,我进去瞧瞧。”
她匆匆推开房门,忧心忡忡往里赶。
动静吵醒了琼。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半眯着望向从远处走来的柳夫人:“娘亲?早啊。”
柳夫人往前冲的势头一停,瞪大双眼定在了原地:“你的眼睛……”
琼暗自感慨,为人母可真够神啊,连这点微妙的差异都能发现。嘴上却惊道:“呀,娘亲,我竟能看清了!”
话音刚落,柳夫人激动地将她抱进了怀里,又哭又笑,口中大呼“我的儿”。
*
同一时间,柳府西北面的闺房里,两位庶出妹妹正巧聊天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