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衣摆跪在地上,眼睛直直的望着高位之上面色为难的玳王,“兄长,父王病重,我愿领兵前往北境,不平妖乱,不退奸佞,绝不回朝!还请兄长留在朝中,平定朝局,稳定微朝。”
皇位是你的,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要跟你抢。
玳王眼神微动,面部绷紧,显得克制又冷峻。良久,他才轻轻吐了一口气,用低沉的声音道,“传令,全部拿下!”
他身边妆容精致的女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面目苍白的跌坐在地上。她似是不信似的,死死盯着自己的儿子。可是那在她映象之中,温和善良的儿子,却像是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一如她撕开了所有华美的伪装露出底下那个歇斯底里的妇人一般,玳王也脱下了原先的温和宽厚的皮囊,露出那独属于帝王家的冷酷无情。
她几乎憎恶的看着底下那个被他视为眼中钉的青年,那平铺的唇角未见任何笑意,可那双浅色的眸子,却是毫不保留的显出了无边的讥笑嘲讽。她突然很想冲下去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生生掐死在这里。可奇怪的是,她的四肢像是被钉住了一般,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由着侍女将她拉走。她明白的,这是恐惧,无边的恐惧,就像当年她第一眼看见那白衣白裳的女人一般,由心底发出了恐惧……
如今,这份恐惧终于化为了实质,将她撕咬吞噬成了一具空壳。
第101章 阵前拜堂
朝中闹哄哄的吵了一个早晨,如今总算是平定下来了。公孙琰长长吐了口气,跨着轻缓的步子,出了这座喧闹的皇城。他没忘了自己现在还“虚弱”着,是故,依旧半倚在蔺女侠身上,硬是把这戏做足了。
蔺惘然面上看不大出情绪,唯有那双清澈的眼眸显出几分喜悦之情来。她轻柔的扶着公孙琰的手臂,将其坏心压来的大半重量都受了去,眉目依旧是淡淡的,连着声音也十分平淡,“高兴吗”她问道。
公孙琰爽朗的绽开了笑颜,浅色的眸子落在她半边脸颊之上,“高兴啊。我以前觉得,人不能为仇恨所累,毕竟这世上重要的事多了去了,人不可一味沉溺过去。却不知,人终究是人,如何开解自己,总会有那么些介怀。如今,一切已定,心中大石落下,实在是轻松不少。如何能不开心呢”
蔺惘然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蓄上他的话。她眼底化着淡淡的笑意,似是在替公孙琰开心。她向来变扭惯了,这种事上,也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思。只能这么沉默着容忍公孙琰靠在自己身上,就这么静静地朝远方走去。不知为什么,走在这儿不甚喧闹的长街上,她心底竟是十分安稳。仿佛那些战事、算计已经被她压进箱底,落在灰暗的角落之中逐渐灭亡,再也不能扰她分毫。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他们身后传来,衣着华贵的玳王步履匆匆的向他们小跑而来。他似是赶了一路,此时额上已经生出了几丝汗珠,喘息也有些急促,显然是有些累着了。不过他似是不怎么介意,只是随手抹去了落下的含住,将咸湿的汗水拢在手心,低低的唤了几声公孙琰的名字。
走在前面的二人脚步一顿,公孙琰有些缓慢的转过身来,浅色的眼眸微微一颤,似是不太明白为何玳王追了过来。他并没有发问,只是用一双平淡的眸子静静的望着眼前的玳王。那双淡色的眼瞳似有什么魔力一般,叫人一看便觉其干净清澈,原本急躁的心思也安定了下来。
玳王喘了几口气,这才蓄上了话音,“母后确实是对不起你,她行事太过狠毒,再如何……也不该伤你的性命。”说到这儿,他心虚似的梗了一下,好不容易才艰难的再一次开口道:“母后所为皆因我而起,是兄长对不起你。还有……还有今日之事,多谢你了……”
他的话有些意语不详,可公孙琰却像是听懂了似的,淡淡的垂下了眼眸。良久,他才像是措好了词,用有些羸弱的嗓音开口道:“王兄,你不必谢我,这是你应得的。就当是我对王兄,二十多年来不曾坑害过我的报答吧。”
谁能想到,本该互相扶持的兄弟,如今,却是因为从不曾坑害这么理所当然的原因,而在此时相互道谢。玳王的神色有几分受伤,但他毕竟是当朝王爷,松动的神色很快被掩盖了过去。只余一双眸子,依旧深深的望着公孙琰,良久才开口道,“我已经开始安排整军,三日后大军便能出发。我在此祝愿王弟,一路顺风,早日凯旋。”
他的话说的诚实宽厚,看的出来并不是假话。公孙琰淡淡的回了他一个浅笑,便同蔺惘然互相搀扶着向长街更深处走去,将玳王孤寂的身影抛在了后面。他明白的,此一别,山高海阔,便是兄弟相别。若能再见,也只能叹高墙阻隔,不复当年。他们终究是当不成血肉兄弟。
他们二人顺着长街走回凤凰台所在的小山之中,却也并未急着回去,反倒是在山间寻了块清静的地方坐了下去。深夜已至,繁星高挂空中,闪着明亮的光芒,为旅人指引前路。繁星虽亮,却始终高挂于天际,非常人可触碰。
他们就这样背靠着老树,怔怔的望着夜空之中的点点繁星。山林中间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柔和的春风拂过层层叠叠的绿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