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微朝纨绔子弟中的中流砥柱,公孙琰自认已经把那风流公子该干过的混蛋事都努力尝试一遍了,但实在是没想到,这北边的王爷更厉害,连脸都没见过就可以开始上色心了。可就算心底已经嫌弃到不行了,公孙琰也只能装出一副温润如玉的正经人样,不自然的向后退了一步。
他干脆闭了嘴,做个安静被调戏的良家妇男,反正就算他现在这幅病恹恹的样子,撂倒这种色上心头的废柴太子还是很简单的。这薛石估计有什么特殊意味,虽说一直不怎么友好的在一边摸摸索索,到是一直没掀开他脸上的面纱。公孙琰躺尸似的靠着墙,忍着牙酸没管他。他隔着面纱观察这个熹朝的太子爷,这人身上的衣物皆是极尽奢靡,旁边的地上倒了几个衣衫不整的美人。本着非礼勿视,他没多看,只是虚晃晃的一眼,他便发现这几个美人都不是花楼里的人,男女都有,穿着寻常人家的衣物,像是被强掳来的。如此行径,实在是称不上什么贤明,就算脑袋有几分才能,又能受到百姓的几分拥护?
没等他话说完,那薛石已经两步并做一步的走到了他面前。薛石有些轻佻的握上他的手腕,还不忘用指腹往上滑了几寸,假好心的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一边还往前凑了凑,几乎就隔着长纱贴着他的脸,“请先生到屋内一聚?”
他动了动脖子
公孙琰顿时觉得一阵牙酸,幸好脸全部隐在长纱之下,没人看见他脸上不自然的抽搐。他勉强定了定神,再次欠了欠身随后,慢慢跪下身子,“拜见太子殿下。”
“玉先生心绪不宁导致琴音不显,实在不是个高深的琴师会犯的错误?”
似是流水般清澈,又如瀑布般霸道呼啸。两把名琴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动人心弦,久久不散。底下满座宾客一瞬便安静下来,一点点被引进这琴声织造的梦境之中,恍见高山巍峨,流水不尽,青山常绿,永不垂老。无论是知音的还是不知音的,都得感叹一句琴技绝妙,不知长纱之下的两人,是否是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相见恨晚。
出声的正是薛石,他靠在厢房门口,似笑非笑的盯着台上的玉生烟,眼底一片露骨之色,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台下的宾客都是盛安中人,都是听惯了这这当今的太子的好色行径,多半都是习以为常了。是故一时之间,整座花楼里面静悄悄的,独留这台上台下二人大眼对小眼。
公孙琰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回头看了眼蔺惘然,后者立刻会意,敛去气息,从后面饶进下面的宾客之中。他则是撩开一边的长纱,缓步走上了前面的高台,微微欠了欠身子,“在下琴技不佳,还请诸位见谅。”
这还真是......
薛石扬了扬嘴角,“本宫一直听闻先生光风霁月,实在是想一睹先生面容?若是先生不愿,那本宫只能算算先生琴技不佳,扰了本宫兴致一事了?”
“太子殿下莫要玩笑。”扮猪吃老虎,他公孙琰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他脑子里曲曲绕绕想了一堆,手上没注意,便弹错了一个琴音。不和谐的声音从他指尖流出,一瞬间便打破了所有人的美妙梦境,高山流水一瞬而逝,回过神眼前只有花楼的莺莺燕燕,不由让人有些怅然。只能感叹仙境易逝,终究是编造的一场美梦。而这编造一切的天下名琴也是置身花楼之中,有多少身不由己,实在是耐人寻味。
公孙琰适当瑟缩了一下,有些为难的在一边立了一会儿,最后才近乎咬牙切齿地道了一声“好”。他话音一落,那薛石便古怪的拽上他的手连拖带拽的把他扯进了那堆满莺莺燕燕的房间里。公孙琰一进去就被屋子里各种的脂粉味熏了个满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薛石便是一压他的手腕,直接把他按在了墙壁上。
蔺惘然站在他一步之外,突然微微俯身,轻声道:“黑瞎院有人在这儿。好像是清平竹,要我去看看吗?”
公孙琰皱着眉,似是有些疑惑。他们二人没有暴露身份,黑瞎院的人没理由出现在这里,更何况是黑瞎副使之二的清平竹。那唯一有一种可能便是薛石?因为这堂堂的熹朝太子爷在这儿,所以黑瞎院派了高手来盯着,为的便是护着他?之前既然他们已经确定黑瞎院的背后是西境的妖族,那如今看来,这薛石同西境妖勾结一事便算是坐实了?
只是,外面的人如今沉浸于这流转的琴声之中,弹琴的人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公孙琰一边奏着琴曲,一边还留神感知着四周的变换。是故,在琴音之外,他明显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妖气。那妖气宛若长丝,萦绕在这花楼的每一个角落,却又缥缈无形,叫人难以捉摸。透过花楼有些刺鼻的玫瑰香气,竟是溢出了一股淡淡的竹香味,竹香静人淡雅,可和花楼混在一起,总是透着一股骇人的意味。他微微皱了皱眉,记忆不断的被他收拢,他记得,他应该曾经闻过这个味道。不仅仅是那日红莲错拦路的时候,身后那股若有似无的竹香味儿,还要更早,早到......龙王谷。龙王谷黑瞎五副使搅局点灯会那日,也有这么一股淡淡的竹香味.......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