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木门被人扣响,蔺惘然的思绪被一下收拢回来,她下意识的扣上草木剑柄,十分警惕的盯着木门。
“客人?出太阳了,主家吩咐说,风雪之地出太阳了会暖一些,可还是要当心,莫要染了风寒。”
蔺惘然皱了皱眉头,剑身从剑鞘中露出一段,银色的剑身在阳光的照射下,露出点森冷的光芒。她慢步过去,手慢慢扶上木门……
她正要打开木门之时,秦烟从后面按住了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轻咬了一句,“应该是兰药坊安排在这儿的死探,她有时候会按吩咐过来看看。蔺姐姐,你躲一躲,我去应付。”
蔺惘然反应很快,她话音一落,便隐着身子,躲在了一旁。秦烟咋咋呼呼的喊了一声,有些好玩的原地剁了几步。才装作着急忙慌的把木门拉开了一角。
秦烟笑了笑,“诶?姑娘怎么来了?”
那死探姑娘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小声嚅嗫道,“主家让我来叮嘱几句。这几日因为太子一事,盛安里查的严。公子小姐是贵人,莫要被扣在这儿了,办完事情便赶紧回去吧。”
秦烟摸了摸头,只是嘿嘿嘿的傻笑,看起来很是单纯无害的样子。
死探搓了搓自己的衣袖,蜡黄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疑惑,“院子里怎么有股药味?有人伤了?还是公子生病了?”
秦烟顿了顿,那是给慕王爷熬的药……她皱了皱眉头,打哈哈似的笑了会儿,才无奈道,“公子染了风寒,熬的是去寒的药。”
死探点了点头,她有些怕生,便不做多言,赶紧回自己的屋里去了。秦烟小心翼翼的将木门关上,敛去了脸上的喜色,她轻轻动了动手,指尖流出一点新血,她飞速的在木门上画了些什么,才将手收了回来。
末了,秦烟摸了摸头,笑道:“龙族结界,可以挡一时。”
蔺惘然点了点头,将长剑收回了鞘中。
小院清净,如今被秦烟下了结界,隔绝了外界的嘈杂,连萦绕耳边的风声都轻了不少。小院之中,只能听见屋内煮药的声音。小火托着药,慢慢的煮着,微苦的药香环绕在小院之中,里面的药汤受热发出“呼噜噜”的声响,竟是不由自主的带来了几分宁静。
周千离背着手,从屋内走出来,他微微叹了口气,脸上染了些许的愁色,“蔺姑娘。王爷有些撑不住了,可能需要你用灵气撑着。”
蔺惘然神色闪了闪,没有多说什么,就踏着步子冲进了里屋。熹皇寿辰仍需过段时日,她们本就要探,加上如今年关已至,又有熹皇寿辰,盛安城里的巡查更加严。他们不能出城,更不敢在此时离城,只能先缩在这小院子里等日子。
可这一等便是一月多,离三月之期越来越近,公孙琰的风寒一直没好,更有加重的趋势。几日来缩在这条件不算好的小院里,时醒时睡,整个人的气息弱得吓人。就算有周千离前些时日同兰药坊要的药,也压不住这人身上汹涌的病气,时常需要蔺惘然的灵力吊着。
她冲进屋里的时候,便见着这人靠着床榻,一张脸已经褪尽了血色,有些出神地盯着屋外。这人没再病殃殃地缩在床上睡着,只是半合着眼,虚虚地靠着。本来清冷的面容染上了病色,不免软了些许,没那么显得生人勿近了。只是浑身上下都有种行将就木的意味,让人不由自主地将心揪紧。输灵力这事,蔺惘然已经干的很习惯了,她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搬了个木凳,握上公孙琰冰凉的手。那人的手比她大上些许,她一手握不全,只能吃力地拢着,将自己灵气和身上仅有的温度都毫不吝啬的送过去。
大概是病得重了,本来公孙琰擅长的那些风流浑话也没力气说了,倒显得他多了几分乖顺。他没回头,只是静静的盯着窗外,一边安静的把手放进蔺惘然的手心。丝丝的灵力从手心传至五脏六腑,慢慢将他略显衰败的内里唤醒。只是冰力过于寒凉,如今的他受不了冻,寒气一入体,肺腑变疼了起来。他忍不住呛咳,只能低头把咳嗽全都封在了手心。血ye从他嘴角沁出,衬着雪白的脸色,显得血愈发红艳。
他咳了许久,好不容易把呛咳平复下来,一抬眼便看见了青衣姑娘的眼睛。他这几日一会儿睡,一会儿醒的,已经许久没有好好瞧过她了。她还是一身干干净净的长衫,脸颊有些白,到不显病气。一双眼睛带着浅浅的光,就好像这冬日的晨阳,只需一点,拨开那层层云雾。便能给这冰天雪地的城,镀上一层暖意。
他有些吃力的笑了笑,手指动了动,轻轻地握上了姑娘的手,“阿微……”
蔺惘然就这么盯着她,眼底一如当年干净。这么一双清澈的眼睛里,从来都掩藏不了情绪。就像如今,饶是她表现得如何冷静无情,他依旧从这淡淡的光亮里摸到了一丝丝的慌乱。就这么一点点,便足以让他整颗心发涨发酸。
蔺惘然定了定,半天才将声音从喉头释放出来。她眼神颤了颤,眼眶多出了几分不自然的红意,“公孙琰……”
公孙琰笑了笑,轻轻发力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蔺惘然吸了口气,眼眶中的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