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轻柔的把萧二托到解天面前。
解天低下头,注视着因失血不停发抖的幼犬,接着把药散倒在它血淋淋、几乎贯穿成一个洞的伤口上。
解天很快从路边捡来几根树枝,正当他要唤秦霜帮忙时,忽然看见了对方遍布烫伤的双手。
他刚要说就算救回来,这狗的腿恐怕保不住了,可看见秦霜满含希翼的眼神,解天终是把话咽了下去,匆忙去找固定的骨头的树枝。
尽管解天的话没有出口,但他知道,萧二此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娘的,真晦气,快滚——烂乞丐!”
“呃啊......!”
“可是萧二......”秦霜接过药瓶,一双如秋水般的眸仍专注地看着幼犬。
“秦霜,你不要命了吗?!”与那怀抱相反的,是对方满含恼怒的言语。
凝视着他没有半点血色的脸,解天内心又怒又哀,他急忙脱掉氅衣裹在秦霜身上,做完这一切后,才忍不住怒斥:“为了一只狗,你连命都不要了吗?!”
“啊——!!!这位大哥饶命!饶命啊——我不是有意要踹他的!饶命......啊!!!”是那名年轻男子的叫声。
回过头去,便见年轻男子正抬着脚,凶狠地踹在他本就伤残的腿上。
“大夫.....”
“找到了,你按住它,我要给它止血,包扎固定伤口.....你的手.....”
“嗷.....嗷——”萧二疼的在他怀里哆嗦,用血糊糊的小爪子抓紧
秦霜的凤眸一亮,急忙直起身,哑声问:“要怎么救.....解天,告诉我,怎么才能救它.....?”
秦霜.....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他不明白,那个初遇时有点小骄傲,有些冷淡、凤目却熠熠生辉的人,怎么就.....变成秦霜了呢?为何他偏偏姓秦?!
察觉到他的视线,秦霜的手瑟缩了一下,闪躲着把手掩进衣袖里,低垂着凤眸轻声道:“没什么,不疼的.....”
即便前额被磕出了一大片血痕,秦霜仍用手牢牢护紧幼犬瘦小的身躯,一点又一点的向前爬行着。
解天抿起唇角,觉得喉咙里一阵发苦。
“还是我自己来吧,这是治伤的药散,你自己敷到手上。”解天僵着脸移开目光,把药瓶扔给他。
解天感到惋惜,又克制不住心底的疼惜。
“呜呜.....嗷——”萧二随他一起跌倒,发出凄厉的痛叫声。
夜很深也很静,像一碗漆黑的墨,可解天仍然清楚地看到了秦霜的泪。
解天摸了摸幼犬被箭羽折断的腿,立即回应:“它的腿.....罢了,我去找根树枝,它失血太多了,我方才给它喂了止血的药,你尽量堵住它的伤口,我很快回来。”
“啊——嗬,呃......”秦霜早已失血过多,被这么狠狠地踹开,立刻摔倒在了雨后的水洼里。
大夫.....大夫......萧二有救了....有救了、”
秦霜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隔空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响声,很快,他就落进一个温暖踏实的怀抱。
“我会尽力给它止住血,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就看它自己了。”
秦霜站在寂冷的风里,轻拥着萧二冰凉的身躯,泪缓缓掉落。
这人的手分明被烫的满是淤血,指甲缝隙里已经青的发黑,黏连着一片猩红的血丝,他却淡淡地摇头说不疼。
他紧皱着眉头,心下五味杂陈,却没有再吼对方,而是轻轻的把那只狗抱过来,放在怀里细看。
“萧二......本王的宝贝,乖、别怕.....”
秦霜对他的咒骂充耳不闻,他匆忙转过身,正要去寻男子所说的人家,受伤的腿却蓦然传来折断般的疼痛。
秦霜抬起沉甸甸的眼皮,微张薄唇,颤声道:“救它.....”
“萧二......二二、不怕......有本王在、不怕.....”
他很矛盾,初到北梁,听闻和秦霜有关的话语大多是残暴不仁、狠戾狡诈之类的咒骂,可就是这么一个名声狼藉、地位尊崇,有满身骄傲的人,为救一只狗,竟会跪地哀求陌生百姓,连自尊都不要了。
前额的血水淹没了视线,他撑着沉重的身体,每移动半分,神智就变得模糊一点。
“呜.....呜呃、”萧二乖巧的吞下药丸,半阖着黑溜溜的眼珠,低声哀叫。
“秦霜!”正当此时,身后忽然响起一道低哑的男声,接着就听见一声惨叫。
十指连心,岂能不疼?
“......还有救。”摸到幼犬微弱起伏的腹部,解天当即从衣襟里取出药丸,飞快地喂给它。
“不要、管我.....救它......救救它.....”就在这时,秦霜伸出惨白的手抓紧他的衣袖,颤声道:“若它死了,本王、本王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