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悠愣住了。
而且,不然,为何叫清人浊人,而不是清妖浊妖呢?越淮笑了起来,因为这个称呼,本来就是你们人类给起的。在很早很早的时候,我们妖物也没有想过用这种天生而来的属性给自己的族群分过别类,也不过是后来才沿用了你们人类的说法罢了
和悠听得有些怔。
是你们人类自己,把自己分成了三六九等。越淮将指尖上的融化掉的花瓣给碾碎了。从一开始,就是你们人类自己糟践自己罢了。只有人类才有浊人,也是人类把浊人这种等阶观念传播开来,甚至污染了妖族。可这世道,不论如何,也已经变成这样了。不论是妖族还是人族,浊人,在这个世界上,就压根不是人。莫说人类圈养的牲畜,浊人比一棵草、一株花,都要卑贱,人人都可以踩在脚下。这是已经流传了千百年根深蒂固的东西,合理吗?合理什么呢?我活了这么久,我都没法想明白,你们人类是怎么想的。
更何况是闻惟德他们?他们比我年轻了太多。打他们出生,这都已是墨守成规了多少年的规则了。浊人下贱卑微这种规则对他们,对如今这世间而言,就相当于太阳是圆的这样的自然法则。你会质疑你出生时就看到的太阳为什么不是方的吗?你不会的。有人非得告诉你,那太阳是方形的,你会不会觉得他有病?这是闻惟德他们出生在这世间之前,就已经看到的太阳。而最讽刺的是
越淮笑了起来,这太阳还是你们人类自个儿搞出来的规则。
和悠抿住了嘴唇。
你可以当我在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开脱或者辩解。这是你的自由。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你大概永远都不会想到的角度来看至今这两年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罢了。不论如何,你只是一个浊人,还是一个人类。我不告诉你,你也大概能看出来,妖物和人类之间本来就有着相当的仇恨。而闻惟德他们更是和人类有着血仇。诚然,这一切,都和你无关。从你的角度,你只是被无辜卷进来的。
可这一切,也都和你有关。不是吗?越淮望着她,你是人类,你是浊人。就算两年前你不去那个客栈,你遇见的不是闻惟德你也早晚会遇见别人。不论如何,你答应了给他自愈,送你弟弟平步青云,保你荣华富贵。这是你们一开始互相的承诺。虽然他确实是强迫,但和悠,我可以保证一件事,这世间我遇见过太多人,不论权倾天下还是天下无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他们若发现了你,绝对不会给你这种承诺,直接从你身体里强取自愈就好了,还何必给你一个浊人任何承诺?什么尊严,什么自由他们连命都不会给你留下。
这世间,没有那么多道理可讲,也没有什么道义可言。你们人类,比我们妖物更加残忍,更加不讲道理,不讲道义。我们这两年对你伤害很大,我不否认。但和悠,你未来,只会受更多的伤害。并不只是闻惟德囚禁了你
他稍稍歪了下头,是你们人类自己建的这个世界,囚禁了你。
不过现在。闻惟德他们,因为是你,已经或多或少的改变了,也在抗拒着他们从一出生就接受的规则了。他们肯给你自由,肯给你庇佑。这天底下不论哪个浊人,连做梦都不敢想可以拥有你现在这样的生活。天都?哈那个地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一个浊人,却有着人人都会为之疯狂的自愈
和悠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人会对她如此诚恳地说出这样一大段话来。
久久,她端起桌子上的茶捧在手心里。茶水倒影着她平静的表情,嗯。
她顿了下,你说的这些,有些我第一次听说,有些,我早就知道了,而且知道的很透彻。这种堪比太阳一样无法抗拒的规则,这种世界是我真实生活过的,切身体会过的。
她抿了一口茶咽了下去。我知,囚禁我的从来不只是闻惟德。我知,若两年前遇见的不是闻惟德,我可能现在已经死了。我知,不管是天都还是哪里,都会比这两年的经历更为可怕许多。
但你看,闻惟德他们出生之前,这世界就存在了,这太阳就已经不可能是方的了。我出生、分化之后,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就像你,这世界与你一样活得很久很久了,你知道它可怕,觉得它不合理。但你见过它可曾会为了某个人而改变吗?我不去面对,它就不存在了么?不管多么可怕,不管多么不公不合理,它都存在着。我可以再躲三十年,可我能躲几个三十年,它就会改变吗?它的确会可能会改变。可世界的改变,那并不叫改变,那叫历史。动辄是以百年、千年,甚至万年为计量单位的。
越淮转过脸来,看着她,有些许掩饰不住的惊讶。
两年前,我压根不敢相信妖物的存在。而两年后的今天,我已经可以坐在这里和你这样的妖物长谈。两年来,我认识到了妖物和人类有很多不同,但其实也没有那么多不同。不论人类还是妖物,都是会变的。而不论我们再怎样逆天改命,都没法和这个世界对比,我们来不及也赶不上的。和悠轻轻吐出一口气,喊了一声。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