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流来往的都京机场中,有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醒目身影。
傅司川顶着在飞机上睡得乱蓬蓬的头发,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突然听到有人在旁边说话:“你好,打扰一下……”
是一个穿着休闲西装的中年男人,仪容整洁,神情礼貌。男人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傅司川:“你好,我叫莫恒霖,在星颂娱乐任职。我觉得你非常有艺人的潜质,不知道你……”
傅司川淡淡扫了一眼名片,手都没有抬一下。
“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莫恒霖有些遗憾,却还是坚持:“你可以留下我的联系方式,人的想法总是会改变的。”
傅司川想了几秒,对莫恒霖说了一句话。对方听完,脸色微变:“抱歉,是我打扰了。”
这边,季泽正取完行李来找傅司川,正看到这一幕,不免好奇:“你跟他说什么了?”
傅司川拿起帽子戴上,遮住过于显眼的脸,随口答:“没什么。”
季泽似乎有些感叹:“你表哥当初也经常被这些星探递名片。”
机场的电子荧屏正在播放一个饮料广告,好巧不巧,正是4OUR代言的产品。
即便是在放大数倍的巨型屏幕上,柏望的脸依旧英俊,完美得无可挑剔。广告MV的结尾,他和其他成员各自拿着不同颜色的饮料,虽然摆着同样的姿势,看起来却格外桀骜不驯。
季泽看完便笑:“真是赶了巧了。”
他认真地在傅司川身上打量了一圈,最后拍了拍傅司川的肩膀:“这些人还算有点眼光,你可比那臭小子帅多了。”
傅司川没答话,他站起来,接过季泽身边的行李箱,二人一同离开。
“小川,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只要你点头,美国这边的高中可以随时入学。当然,在国内念完高中再申请美国的大学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一个人在国内,我总是放心不下……”
“舅舅,我挺好的,没必要担心。”
这个自己从出生看到大的孩子,已经从小不点长成了挺拔高挑的少年。季泽有时候会从傅司川身上看到已经过世的季澜的影子。
当然,也有很大的不同。
年轻时候的季澜是一颗耀眼的明星,即便是在那段病态的婚姻中,她也总是恬静从容,带着沉默隐忍而又充满生命力的愤怒,永远无法预料这种日积月累的情绪会在何时如火山般爆发。季澜生命尾声的那段Yin郁时光,也已经是在生理和心理双重痛苦的折磨下,最终败给了病魔。
傅司川的低沉却像是与生俱来的特质。除了寡言一些,他看起来和其他同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还要表现得更好、更有耐心。抛开傅司川在学校里吊车尾的成绩和叛逆时期那些因为打架、斗殴和逃学吃过的处分来说,他确实也算得上省心。
但傅司川偶尔透露出的那种成熟锋锐的冷漠,总是让季泽暗暗担忧。
在季澜的葬礼上,连季蕴宁这个小丫头都为姑妈哭得死去活来,可傅司川甚至连眼眶都没有红一下。仿佛死去的只是一个陌生人,而不是抚养自己十七年的亲生母亲。
又比如,在刚刚,傅司川以云淡风轻的神态就解决了一个社会经历丰富的成年人的纠缠,而柏望在他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只会摆着一张臭脸示意“别来烦我”罢了。
季泽犹豫很久,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说:“你也快成年了,舅舅担心的当然不是生活上的问题。不管怎么说,国外关于心理疾病的诊疗还是更加成熟完善,如果你能在美国接受完整的治疗的话,肯定会更好。”
傅司川突然停下脚步。他看向季泽,似笑非笑。
在这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少年面前,季泽竟然被盯得十分不安,他咳嗽了一声,尽量维持自己作为一个长辈的威严:“当然,舅舅尊重你的决定。”
傅司川继续向前走,只是放缓了速度。他的语调也如步伐一般从容不迫:“有时候,我在想,疯子是不是会遗传?”
季泽感到一股寒意悄然蔓延,渗入骨髓。
傅司川顿住,回头轻松一笑:“舅舅,别担心,我现在不是还没变成我爸那样吗?”
不知为何,季泽无端联想起把季澜从傅家带走时的情景。那时候他远在大洋彼岸,收到了来自季澜的求救。等到匆忙回国见到季澜时,才发现多年未见的妹妹已经凋零如盛放尾声的花,透露着生命衰败的痕迹,却又有最后怒放的诡艳。
楼上传来隐隐的琴声,悠扬婉转,回旋在死一般寂静的房子中,如同恐怖电影中高chao前的伴奏,让人毛骨悚然。
季泽犹疑地问季澜:“不需要带着小川一起离开吗?”
季澜看了眼楼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们这个家里早就没有正常人了。”
一串有些特别的铃声打断季泽的回忆,他看到傅司川神色一变,立马接起电话。
“你真是……我现在往B1口走,你站在原地等我,别乱跑了。”
明明是寻常的语气,却带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