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这几天都是阴沉的天气,暴雨一阵一阵的,除了刚开始的汛期放了几天假,接下来的日子剧组都要全天候待在场地。尽管不拍戏的时候占了大半,但也不能回宾馆休息,只能坐在搭建的临时休息棚里消极怠工。
内景戏拍完,又见缝插针趁着雨量稳定拍了几场合适的雨戏,居然也满打满算把林商的戏份拍完了。
他本来戏份也不多,只是因为受伤之后重拍才拖到现在,最后一场戏正好是卫川的死亡,拍完他就杀青了。
卫川的死法不是轰轰烈烈地牺牲,而是无声葬身于冰冷的海水。
黑帮常见的处决手法之一是装进油桶灌上水泥沉海,这场戏拍的是他在被处决的过程中被祁白出手相救,两人无路可退逃进海里之后的情节。处决的镜头早在之前就拍过了,这一镜拍的是他因为枪伤和内脏破裂最终死在了祁白背上。
天色灰蒙蒙一片,映射得海水也死气沉沉,他和周泽两个人下了水,水里不好发力,是用绳索拴着演员来控制方向的,偏林商还不会水,总是不由自主地露怯,所以这一镜一直在不断重拍。
十一月的天,就算临海天气偏暖,海水也是凉的,一连拍了好几个小时,熬得两人不住发抖,坐在船上没待一会又要重新下水,嘴唇也白了——这回倒是真有濒死那种精疲力竭的感觉了。
卫川被固定在祁白背上,很安静地听着他絮絮说着漫无边际的废话。祁白被一层浪扑了脸,抿了抿唇,声音戛然而止,两个人在海浪声中保持着沉默,没过一会,他又撑不住重新开口,说的还是那些无关自身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关于烟酒、跛腿的猫和赌场里缺了口的桌子。
这是陈知的美学理念,不谈过去,没有将来,所有人都会悄无声息地消失,但又细碎闪烁着与世界息息相关的光芒。
卫川最后安静地睡了过去,林商这张脸真是太具有欺骗性了,睡着的样子像个天使,可以想象后期配上平静舒缓的背景音乐会是怎样动人的静默场景。
湿漉漉从海里爬上码头,卫川的尸体放在地上,祁白坐在他身边,没低头去看——他早就知道卫川死了,放空地盯着大海,直到被黑洞洞的枪口包围。
逃无可逃,这才是生活。
副导演喊了“卡”,剧组的人一窝蜂地涌上去祝贺林商杀青,陈知遥遥看着,点了支烟。
她情绪不是很高,仿佛也被海水浸泡了一遍,没抽两口,余光瞥见一截修长的手指递过来取走了她手中的烟。
下意识以为是程子谦,她扬起脸,在看见来人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陈行穿了一件跟临海天气格格不入的大衣,一看就是刚下飞机,他皱着眉瞥了眼手里的烟,好整以暇地等她开口。
陈知情绪复杂地望向他,她实在是没想到陈行会来临海,一时之间戒备、担忧、惊喜、心满意足几种情绪不断交替,她压低了声音,生怕惊扰了他:“……你怎么来了?”
他摁灭了烟,静静看着她:“不想看见我?”
陈知笑了声,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走上前揽住陈行脖子,跟他轻轻贴了一下,嘴唇擦着他耳廓:“我很开心。”
她很快就从他怀里退了出来,衣服在他指间停留又抽离,陈行不太适应地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掌心,跟着她往车边走。
刚坐进车里,他视线就不由自主地在她唇上微微凝了一瞬,陈知笑了声,主动跟他密不可分地纠缠在一起,她压低声音蛊惑他:“你来干什么,陈行?”
她自投罗网,陈行只好却之不恭,舌尖肆无忌惮地在她口中掠夺,发出一声含糊的“嗯”权当回应,又不管不顾地吻她,手也伸进她外套,将陈知紧密地收进自己怀里。
陈知咬了一下他的唇,手指轻轻搭在他唇上,感受着他唇瓣的湿意:“说。”
她带了点力度地用指甲掐揉他唇珠,强迫他上下唇分开,把他摆弄成沉迷而渴望的模样。
陈行喉咙滚动了一下,手指摩挲着她腕骨,低下头亲她手腕,又捏着她腕骨,嘴唇移上来啄她嘴角,心不在焉地问她:“……说什么?”
他细细密密地舔她,撬她唇缝,见陈知还是那副拒绝的肢体语言,只眼里带了点促狭的笑意,他很轻地皱眉:“陈知。”
陈知便偏过头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脸颊:“这就不耐烦了?”
他嗓子里冒出一声含糊的闷哼,还算克制地松了松领带:“小白眼狼,你知道多久了吗,一个月五天。”
电话和视频都纾解不了,他需要实打实的触碰。说不清是性欲还是控制欲,总之被焦虑和不安折磨着,一个月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陈知先是笑,笑着笑着便安静下来,静静凝视着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手指轻轻描摹着他的五官:“陈行……你为什么会来找我?这一点也不像你。”
她认识的陈行,总是对她的生活不屑一顾。
陈行咬着她的唇肉,声音低哑,压抑着渴望:“我没办法忍受你不在我身边。”
“本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