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她明显发觉自家主子恍神的频率见多, 尤其是方才她和车夫两个人问她话, 沈容倾都过了好久才应了一声。
月桃咬了咬唇,相处多年,深知自家主子是一个有什么事都习惯自己独自面对和承担的人。从前她年纪小,懵懵懂懂的什么都只能等着主子吩咐了才知道做,可她现在不一样了, 她也想能替主子多分担一些。
沈容倾微微笑了下:“没有,别多想。”
月桃望着沈容倾,一双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神情:“主子……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奴婢?”
有那么一瞬间, 沈容倾的手明显有那么一丝不易觉察的紧绷。
“……怎么会呢。”
月桃没能发现这些细节, 她收了视线挫败地重新坐好:“奴婢妄言了。”
沈容倾没有要追究她的意思,微微摇了摇头安抚了她一下, 便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向窗外去了。
脑海中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今早发生的事……
“我同你一起去。”魏霁又重复了一次。
他缓缓坐了起来,未束起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向前倾斜了一绺,如墨般垂在淡色的锦被上。他抬手捻了捻眉心,余光望见沈容倾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怔怔地望着他。
“怎么?还没听清?”
沈容倾这才猛地缓过神来, 听他的语气可不像是随口一说,而是已经转瞬间敲定了这件事。
“殿、殿下去我家做什么?”
魏霁声音里透着股刚睡醒时独有的低哑,他清了清嗓子:“没什么,去你家里看看。”
沈容倾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以她母亲现在的身体究竟能不能见魏霁。
她本能地开口:“我家里没什么可看的,而且特别小。”
魏霁挑眉:“还能比这里小?”
沈容倾顿时语塞,毕竟这是间别院,安南侯府再不济,从外观大小上来说,肯定还是得比城中的这一间别院大一些的。
可她还是不想让魏霁去。她母亲还好说,最多是突然见了可能会有些惊愕,但家中其他的亲戚就不同了。
大伯母的为人如何暂且不提,大伯父更是从她刚成亲的那一天起就有意想借此攀附到魏霁这里,其余似有似无往她家院子里打听消息的亲戚就更多了,目的大同小异,无非是想为自己某些好处。
若是魏霁真的跟她回了安南侯府,恐怕她们三房的门槛都得被人踏破了,片刻不得安宁。
这些是小,主要是魏霁。
沈容倾本能地不想让魏霁面对那样的场景,就好似某种隐藏在潜意识深处的情绪,连她自己也未曾弄清。但总之就是不行。
沈容倾道:“殿下还是先回王府处理公务吧。”从昨日出门到现在,想必已经有很多东西等着他过目了。
魏霁径自去取架子上的外衣,淡淡道:“叫枫澈送过来就行。”
“……”
他轻易便将她所有的理由攻破,虽然大部分都是她临时生拉硬拽出来的。
沈容倾轻抿着朱唇不说话了。过了半晌,身前的光线忽然被那人高大的身影挡住。
魏霁忽而将她鬓角的碎发轻挽到耳后,深黑色的凤眸中涌现着某些不易觉察的情绪:“不想我去?”
沈容倾顿了顿,轻轻应了一声。
“嗯。”
“怕被你家里的那些人撞见?”
“……嗯。”
魏霁若有所思,很快他收了手:“没事,你若不愿,我可以不露面。”
“?”
沈容倾不解地抬眸望向他:“殿下真的要和我一起去么?”
魏霁云淡风轻地开口道:“我先去处理些其他事,比你稍晚到一会儿。”
说话间他已经穿好了锦袍。魏霁淡淡地扫了眼她未来得及穿好的鞋子,回身走向门外:“快些,不是说想早点回去吗?”
……
于是,沈容倾就在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实情的状况下,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有关魏霁也要去安南侯府的事情她连月桃都没敢告诉,生怕她忍不住会被惊愕到。
沈容倾也想不明白魏霁是怎么睡醒一觉便直接决定要跟她一起走的。只是事已至此,那人又没有半点打算听她的意思,她也只能妥协了。
可他究竟打算如何“不露面”呢?
思忖了一路,沈容倾也没想出个结果。马车缓缓停在安南侯府门前,月桃先下了马车,无比自然地将沈容倾扶了下来。
这个时辰,各个院子的下人都在收拾忙碌着,廊间的人较少,月桃一路尽职尽责地引着方向,很快她们便抵达了属于三房的院落。
三房的人少,事情也不多。芷露似是刚刚从屋子里忙活完,从耳房沏了一杯茶,正要给夫人送去。
月桃看见她的背影,欢欢喜喜的唤了她一声:“芷露姐姐。”
芷露顿时回头:“月桃……?”她紧接着便看见了月桃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