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三个月里,两人一直在热恋中,裴源被喜悦冲昏头脑,未曾想过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他的思维很简单,她愿意跟他待在一起,愿意跟他上床,见到他会笑得很开心,那应该是喜欢吧。
现在回过头来看看,这模型太简单了,就会出现极大的误差。喜欢也分很多种,喜欢不代表重视。她可以喜欢很多东西,她喜欢慕斯蛋糕、芋圆椰奶、芒果布丁,喜欢好几个男明星,但这些在她心中又有多大的分量?
裴源觉得他不能往下想了,偏偏他控制不住,他面无表情地坐着,目光没有焦距,似是神游天外。
张曼曼将他的反常举动形容为暴风雨前的宁静,她想她说错话了,现在唯一补救的方法是低头,然后讲道理。
她倒是能屈能伸,刚刚还为自己开脱,现在一想通,主动缩进裴源怀里。他的胸膛温暖,以往总能给她带来安全感。但是,他现在一动不动,表现出漠然冷淡的一面,张曼曼不仅没有什么安全感,反而更慌了。
她的优良品质是知错就改,阿源,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到。
张曼曼期盼他能说一句没关系,却听他嗤笑一声,你想听我说一句没关系?
她惊讶地看向他,四目相对,她无法在他眼中找到些许柔情,所见的是一片寒霜,我不知道,也许吧。
张曼曼的确是那么想的,她没法做出什么让步,她一直想着要做的是说服他接受。
她过于诚实,他偏偏不想要她的诚实,她就是有些许犹豫都好,然而她没有,一脸坦然。
裴源按住她的肩头,将她推远,一字一字认真地说,我做不到。
张曼曼急了,他面上的晦暗不似作假,明显是真恼,她蔫蔫挽住他的手臂,你不相信我吗?
他拂开她的手,刻意躲避她的眼睛,压不住自心中漫出来灼伤皮肉的熔浆,急促地发问,我该信你什么?信你是在意我的?那你为什么寒假组队了,拖到今天,比赛前一周才告诉我?
绕来绕去,回到原地。
她苦恼地皱眉,那不是,我没感觉有什么嘛好吧,是我缺心眼,我认错。
张曼曼还有点小机灵,脑袋埋进他怀中,手臂圈住他的脖子,耍无赖撒娇,你想想,我跟他是普通朋友,那我跟别的男性朋友组队也一样呀,没什么大不了的。住一块就三天,晚上要待一起也是三个人待一起,时间那么紧迫欸?
她话未说完,裴源就已无情地解她交缠的手臂,似是没耐心听下去。她肯定不能放手,牢牢地抓住他的肩,跟牛皮糖一样粘,还要大叫着,我偏不放。
裴源差点没气笑,盯着她头顶的发旋,问起无关紧要的事,你不困?
张曼曼再困都吵清醒了,她摇摇头,又觉得他看不见,说,不困。
裴源跟她唱反调,我困了。
不行,她很坚持,今晚一定说服他,咱们说清楚再睡,这件事情
他耐着性子,曼曼。
真的真的没什么。你看,你肯定不介意普通男性朋友吧,你不要把他当成是情,嗯,前情敌
张曼曼。
恋爱以来,裴源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她轻快自如的语气彻底惹恼了他,他沉着脸,难以抑制越烧越烈的怒火。某个瞬间,情绪沸腾,突然拽开她。
张曼曼听得他叫出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没能及时反应过来,身子一歪倒被子上,手臂半支撑身体,顿时失去坐起来的勇气。
裴源看她一动不动,有点后悔,想去抱她,偏偏拉不下脸。挫败感不断冲撞他内心脆弱的防线,他的声音弱了很多,不似刚才那样严厉,我现在也去找一个喜欢过我的女孩组队,还要和她在一起三天,最后关头再告诉你,你会是什么想法?
她的黑发挡住侧脸,从他的角度看去,完全无法窥探她的表情。
你和谁组队是你的自由,你找男性朋友组队,你有你的社交圈,没问题,我不在乎,我也没资格管你的这些事。但是,我在乎你在不在乎我。从始至终,你有在意过我吗?
张曼曼没有答话,身体轻颤。她将头发拨到耳后,感觉眼睛干涩,顺手揉揉,转身面向他,那你想我怎么样?
她的眼睛红红的,不知是难过的,还是困的。
裴源看得难受,背过身去深深叹气,十分烦躁,算了,不怎么样。你想怎样就怎样不用管我。
张曼曼整理好思绪,咽下泛起的酸水,缓缓地说,我今天,不,是昨天,想了整整一天,就怕你生气,一直在想办法。上课都没法好好上,论文也没法好好写,为的是谁?不是你吗?
她闭了闭眼,有点哽咽,我不明白,我怎么就不在意你了?寒假你说你一个人太无聊,我就跑过来陪你。有时候下午有课,时间紧张,我也要特意跟你一块吃饭。我还一直在想以后的事,都快难过死了,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我怕你不想出国是因为我,我想问一问你,想劝劝你,又不想你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