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清沉默地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她小脸素白,身上的细小伤口都还没处理。有些凝了血痂,有些被蹭出长长的血痕,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尤为刺目。秘书站在一旁有些担忧看着她,但刚要开口就被穆子清严肃的表情挡了回去。
林忱还没有消息。秘书只好站在一旁和穆子清一起等下去,见州长面沉如水、表情肃穆得像戴了一副面具,只觉心惊。
“上帝保佑。”秘书默默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两小时后,直至得知林忱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转到了普通病房,穆子清去看了他。
“子清,你没事吧?”林忱甫一见到她就要起身,被穆子清用手轻轻按住。
“我没事,有事的是你。”穆子清帮他调高了病床的座背,假装怨怪道,“医生让你多卧床休息,能不能有点伤患的自觉?”
林忱在穆子清的帮助下坐了起来,脸色还是有点苍白。他用关切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确定穆子清没有骗他,才终于放松下来,可他的眼神还是警惕而紧张。
“子清,奉尚元...”林忱话才说了个开头,就被穆子清用一支棉签堵住了嘴。
“嘴唇都干得起皮了,我帮你涂点药。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只管好好休息。”
林忱闻弦歌而知雅意,便任由她动作,再没有出声。
从病房出来后,穆子清轻轻带上了门,面色有些冷。
“州长,停车场周边的监控录像已经删除了。”
“封锁消息。”她吩咐秘书道。
很明显,这次的行动是经过精密部署的。她至少可以确定是奉尚元所为,因为在这个节骨眼,敢用这样狠辣的手段对付她,又有充足动机的人,实在不难锁定。还有穆子清最在意的一点:对方明显计算好了林忱会上车的时间。
可为什么是林忱呢?奉尚元如果想报复,为什么不直接找她?
她曾见过那种炸弹,那种炸弹往往会在汽车启动打火的瞬间引爆,但这枚炸弹还有些不同,除了这种引爆装置以外,它还装配了计时系统。也就是说,无论林忱是否启动那辆车,炸弹都会引爆。
唯一的结论是,奉尚元根本不在乎林忱的死活,他就是要明目张胆地要林忱的命。奉尚元是要提醒穆子清,警示她不要再趟这淌浑水。如果她誓要将奉正宇绳之以法,他及他背后的势力就会和她拼个鱼死网破。到时候她身边的人就会一个个受到牵连,她也绝不可能独善其身。
韩尚赫曾用的不过是小孩子伎俩,奉尚元不是,他用的是真正的血腥手段,是利用别人的软肋,挖人心头肉,喝人心头血,叫人见识政治最黑暗噬人的深渊。
穆子清明白了。
再往上就是东祁权力的塔尖,往后的每一步都是刀锋火海。
她只有变得更强,强大到不可撼动。
她要持人长短自保,手中有让人惧怕的东西。
内阁有十七人,她就要抓住十七人的短处;
国会有二百人,她就要了解二百人的弱点。
她要活着。
活着到最高的地方,睚眦必报。
几天后,林忱伤得不重,本可以出院,穆子清却坚持让他再养几天。理由是他前阵子太忙,身体都肉眼可见地消瘦了,如今正好休息一段时间。
病房内,穆子清正在削苹果。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白色蚕丝床褥上,伴着削果皮的“沙沙”声,恬静而治愈。
“今天是奉正宇事件最终开庭的日子,法院会宣判他死刑。”她手上削苹果的动作不停。
“你要去吗?”
“当然要去。”
“我想看看奉尚元失去唯一的家人是什么样子。”她黑而密的长睫毛颤动了一下,继而将视线转向面前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林忱,我也差一点就失去你了。”
林忱垂眸,指节分明的手捏了捏被单。
“虽然这件事有了了结,但我担心奉尚元再次报复。”他担心穆子清再出意外。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但这不是了结,”她把削完的苹果自己咬了一口。
“这事没完。”
漫长的庭审过后,终于迎来了对奉正宇的最终宣判。这起案件到现在为止,已经聚焦了不止是全上川、甚至是整个东祁的关注。如果奉正宇得不到他应有的惩罚,东祁的司法系统就会沦为世人的笑柄,每个东祁公民都将因此蒙羞。
奉尚元早已无力回天。
他之前所使的手段,与其说是为了救子,还不如说只是恐慌之下的泄愤,不过是徒劳的挣扎。如今,他也只能像众人一样坐在旁听区域,听检察官宣读对他亲生儿子的判词。
“......你精心策划和实施了那些犯罪计划,你利用女孩们的单纯、善良和残疾诱捕她们,对她们进行禁锢、凌虐和强奸。”
“你从没想过放她们一条生路,将她们残忍杀害并毁尸灭迹。”
“你邪恶阴险,视人命为草芥,变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