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朴书架的背面不时有几缕烟雾飘散而出,空气中弥漫着雪茄的味道。平时只得奉尚元一人能待着的私人书房,今日还迎来了除他之外的四位来客——国防部长麦肯齐、肖池,以及其余两个中年官员。
他们可不是来看喝茶聊天的,而是来商议对策:在穆子清向全东祁的民众夸下海口、势要让凶手落网、还死者公道的情况下,如何替财政部长奉尚元的儿子脱罪。
“送钱能顶什么用呢,她有的是钱,就算烧了她的办公区也没用,她分分钟就能搬到新的里面去。”说话的人是国防部长麦肯齐,他年纪约莫五十,未着军装,但依然有军人气场,嘴上叼着根雪茄,看起来颇具匪气。
“如果按照你们的意思,出个交通意外...”说到这里他双手一摊耸了耸肩,然后继续说到,“那马上就会有人接替她的位置。”
“砸烂一个人的脑袋并不能改变她的心意。”他微胖的脸上显出几分深沉,用两指将雪茄拿下,缓缓地吐出一口烟圈。
听完他这番话,肖池垂眸不语。奉尚元眉头大蹙,面色阴沉。
另一位官员开口:“奉部长是宋理事多年来的故交,正宇是我们几个叔叔看着长大的,现在正宇出了事,我们难道就袖手旁观吗?”
他搬出宋理事,像突然给在场的这些人敲了一记醒钟:他们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东祁内阁近十名重要部级大臣,难不成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做了主!”
这一回,连麦肯齐都猛吸了一口雪茄,焦躁不安起来。现在外头群情激愤,穆子清在伯奈校区扩张仪式上的表现,其实是非常有力量且得民心的。从时政新闻的转播就可以看到,有不少参与游行示威的人都因为穆子清坚定的言辞而掉下了眼泪。这些新闻画面极具渲染力,已经在社交媒体全面发酵。
这件事发生在上川,穆子清身为上川区管辖州长,必须向民众交出一份答卷。如果她交出的答卷令人满意,整个上川乃至东祁都会记得她的名字。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个为民请命的机会,穆子清不可能放弃。
除了肖池,在座的都比穆子清的权力大得多,但小鬼难缠,更何况,现在整个上川区,都几乎站在了穆子清那边。
“肖池,你怎么看?”手里的雪茄还没有燃尽,奉尚元就将它放入了烟灰缸。
“有各位部长在,哪轮得到我发表拙见。”肖池被点名后仍低眉顺眼谦虚道。
其实众人对肖池是高看一眼的,只因他是宋理事唯一的得意门生,虽然他在班朗街还没有正式职务,但被提拔为宋理事的幕僚是早晚的事。
“能者居上,宋理事可是特意委派你来的,你不出出主意,怎么行?”国防部长开口。
肖池知道躲不过了。按照原本的计划,这场官司拖得越久,奉正宇被送到海外的几率就越大,但现在事情被曝光,举国哗然,舆论铺天盖地。
奉正宇想在全上川公民的眼皮底下远走避祸,显然是不可能了。
肖池当然不想伤害穆子清,可他不能向着她说话,更不能暴露他们俩的关系。他的心思转了几转,在众人的目光下开口:
“麦部长说的有道理,穆子清的确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而且她现在目标太大,贸然对她下手,别人难保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可她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人,所谓独木难支,我们可以先腐蚀她身边的人,不行就威胁。到时候穆子清后院起火,就算制不住她,也可以打乱她的节奏、拖慢她的脚步。”
几位久经世事的权臣一听,互相打起眼色来。
马上就有人垫话:“肖先生可有什么人选?”
“我对穆子清不太了解,但据我所知...”肖池扶了扶眼镜,“穆子清竞选州长时,有个对手,名叫林忱。”
“这人在韩尚赫收押后,自愿弃选,如今在穆子清身边工作。”说到此处,肖池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只是那个笑容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瘆人,“他俩不是在感情上关系密切,就是在利益上相互勾连。不如就从林忱身上下手,也算对穆子清的警示。”
林忱,要怪就要怪你自己不知进退,总像苍蝇一样围绕在子清身边。
难题找到了解法,书房中的其他人都不再面如菜色,更有人喜不自胜地附和:“穆子清说白了也不过就是个小姑娘,难保不会被狠厉的手段吓得知难而退!”
奉尚元亦点头同意。
“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吧。”肖池趁热打铁提议。
如果他来办,就能保证不伤到穆子清。
“肖先生还要替宋理事处理公务,这种小事不用劳烦你。”奉尚元眼神阴鸷。
“喋血政治,弹痕累累。穆子清想居高位,不如先看看身边人是怎样流血的。”
已经是深夜,整个办公区都静悄悄的,只有一处还亮着灯。穆子清把脚步放轻,但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还是太过清脆,让林忱察觉到她的到来。
“差不多了就回家,好吗?国会大厦明早还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