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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灾人祸总是突如其来,临近几个县水灾频仍,水退后饿死病死不计其数,瘟疫的恐惧笼罩在周边,叫人惶惶不可终日。
本县输送了大量粮食和草药后,原以为尽人事听天命,没曾想,赵王起了兵,大小诸侯纷纷仿效,连临近的几个被一贬再贬的文臣也闹着闯进茂城,杀了皇帝。
小县城门紧闭,坚壁清野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文臣自然没有这等闯关的武力,协同的是本地的巡防,巡防平时便跋扈非常,此时更加肆无忌惮,直叫嚣着要杀净几县,分了田地做个异姓诸侯。
为首的文臣姓郑,他又怎么拦得住一群莽夫,连夜就驻扎到了城外,又乘乱在城外烧杀掳掠,火光冲天,彻夜不息。
隔壁的平家兄弟一向早睡,此时也穿好了衣裳过府商量对策,逃当然是逃不掉的。
平卓捏着一枚棋子,坐在平金下首,不知在想什么。
平金同长目他们说起这几个领头的将领,还有几个文臣,将领藉藉无名,不知是何许人,文臣名讳倒是听过,不知能否给几分面子。
“郑通判说起来还与我们有点师徒关系,”平金沉yin道,“若是有印信,说不定可让他们退去,可是我等不便出面。只是不曾想,到了此地仍然遇见故人。”
“事急从权,便是我出面罢。”平卓道。
长目和福生面面相觑,也只敢暗暗猜测平家兄弟身份。
等到叛军攻破了城门,便直闯府衙,将府库一掠而净,再折往周边,又夺县令家眷不表。
五更天时,大门被撞了开,一群抢红了眼的兵痞争抢着要进来,闹得好不可笑,而也是恰巧,郑通判恰好也在,他面皮白净,旁人为他举着火把。
郑通判打量周围,发现一群人早已严阵以待,他咳嗽了一声,声音却不是细弱,“只拿钱财,不得伤人,若有违背,军法处置。”
此时两个男人自人群中走了出来,别人不认得,他却认得,他一时瞠目结舌,忙引着二位到偏厅叙话,其余人茫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等得叛军搜刮一空,见郑通判不在,又起了别的念头,目光在一众女眷身上流连,长目怒气冲冲地冲上前挡住妻女。
“你们难道不是为人子女,竟起这等邪念!不怕遭报应吗!”
叛军俱是哈哈大笑,“你又是何人,有何想不得的?”
“我是一个商人。”
“小小商人,狂妄至极,怕是不会惜命,你家女人个个貌美,你怕是守不住。”
“不若送与我,我便勉为其难与你做个女婿,待你死后为你每年祭扫侍奉!”
长目气极,福生也气得不轻,但是这等狂妄之辈不可理喻,若是呈口舌之快却要吃亏,他冷静下来与长目说了几句小话。
“兀那女人,作甚交头接耳!”
几人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们,福生摸出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冷冷一笑,“不知诸位认不认得小赵王的信物?”
众人俱是一呆,如今赵王反进京城,登上帝位不过早晚,却没听说他有儿子,哪里来的小赵王?他们犹豫着,既不敢不信又拿不准。
“哪个小赵王?”
“赵王妻家有一侄,自小养在赵王膝下,当作亲生子教养,不是小赵王又是什么?而况今日赵王起兵勤王,小赵王必殿后而来,自封地入茂城,必经此处!”福生将玉佩虚晃一下,其余人都还未看清,“我夫君对小赵王有恩,故而赠玉,若是你们胆敢冒犯,小赵王来了,又会如何处置你们?”
领头的听得一身汗,连忙道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老爷夫人,方才您怎么不说,我等也好退避。”
他又对着其他人喝令,“还不快东西给老爷夫人搬回去!”
一群人手忙脚乱开始清点数目搬回原位,福生捏着长目的手,一刻也不敢放开,他说的都是信口胡编,谁知道小赵王经不经过这里,又怎会停留。
郑通判与平家兄弟密谈许久,也出了满头大汗,出来便对长目福生说叨扰了,领着一众叛军离去,刚出门就遇到了披甲执锐的一队人马,甲光泠泠,在迷蒙晨雾中像一群煞神。
原来小赵王真的派了兵来!
叛军后怕不已,赶紧遁去,平家兄弟也回了府。
“宋公子,”来者对着长目说,“我家主人请你去作客。”
“叛军作乱,恕我没有作客的雅趣。”长目拒绝了。
来者又继续说,“主人猜到您会这么说,你要是不去,便屠了你家几口,就是抱着尸体也要把你带走。”
不知怎的,福生经觉得有几分不合时宜的顽笑感。
长目面色铁青。
福生看出这人不是真的要杀了阖府上下,只是转述小赵王的气话,想必小赵王也知道长目不会去。长目只说渡口一别,兴许之后也未必没有见面,不然也不会对着一块干干净净的玉佩哭得不成人样。
长目犹犹豫豫地回房收拾行李,福生便和贵人的使者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