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门铃响起。
厨房里的两人皆是一震,杜春明下意识地捂住了李蕴然的嘴,哑声威胁:“不许叫!”
他想着可能是邻居那对老夫妻,或者是物业保安接到投诉,他的邻居可能会有看不过眼的时候,但最多也就只是通报给物业上来调停。
他想假装没听到门铃声,想说如果没人应答对方应该很快会离开。
可是门铃一直此起彼伏地响着,越来越急促。
「砰!」一声,外边的玻璃铁门被狠踹了一脚,一声咆哮穿过层层障碍传了进来:“杜春明你个狗逼给我开门!!!”
宫欣?宫欣怎么来了?
李蕴然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颤抖,是因为疼痛吗?不是,是因为害怕吗?也不全是,她既想看到宫欣,又不想让宫欣看到她现在这副破烂不堪的模样。
太矛盾。
杜春明拽着她布满红痕的手臂往卧室拖曳,指甲掐进了火辣辣的红痕时李蕴然忍不住哀嚎出声,杜春明把她推进门后又警告了一次:“在这里好好呆着,不许出来。”
李蕴然双腿发软,背靠着门板倏然滑落,听着钥匙反锁的声音,她只能盼望着汪汕能帮她成功报警。
门外的暴怒咆哮还在持续,宫欣这女人嘴巴也是毒辣,把他家里的亲戚都问候了一遍,杜春明听得一把怒火又要升起,硬是咬着牙盖住了火,带回了面具打开木门。
他看了看在门外死死盯着他的宫欣和她身后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在澳门见过一面,另一个……
杜春明咬紧后槽牙,“宫欣,你这是干嘛?在这里大吵大闹的。”
“你别废话,你让然然出来,杜春明我告诉你,这事我们没完!”宫欣又猛然起脚狠踹了一脚铁门,哐当一声震落了门框上的微尘,微卷的发梢在空中震荡。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蕴然她今晚不舒服已经睡下了,你们回吧。”说完他便想关上木门。
“宫欣,让开。”
宫欣回过头,见龙北斜斜叼着烟,一节一节撩起白色袖子,不知是龙还是麒麟的青黑色纹身在还未散尽的烟雾中一寸寸露出,双臂都有。
宫欣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的老龙,汪汕看她还没反应过来,把她拉到一旁趁机牵紧了她的手,“你乖乖的啊,民警应该快来了。”
龙北退到了走廊尽头,啐出嘴中含着的烟头,同时瞬间提速往铁门暴冲。
白烟在空气中留下一道直线,燃着火星的烟头在白砖上弹起,烟灰和火斑四散逃开。
男人刚起步一瞬间已经冲至门前,侧身起脚,皮鞋底狠狠踩踏上钢化玻璃正中央,铁门和门框剧烈摇晃,发出的闷哼是刚刚宫欣踹门的十倍,连门框上方的天花都簌簌抖落着粉尘。
杜春明在门内可能也吓傻了,只看比他还高半个头的男人缩回长脚,再次走回走廊尽头,再次助跑后暴踹铁门。
其实走廊不算长,龙北长腿一邁四五步就到了门前,几乎等于无助跑暴击。
磅磅声此起彼伏,邻居们也呆不下去了,纷纷走出家门看热闹,杜春明在门里气急败坏,“我要报警了!你们私闯民宅!”
不知龙北究竟用了多少成力气,钢化玻璃上被连续痛击的那一处竟然有了细小蜘蛛纹,宫欣顾不上汪汕阻拦,有了龙北撑腰她有着十足的底气,一直对着大门喊李蕴然的名字,雾气也在她眼眶中迅速聚集起来。
当杜春明按下保安处电话时,两位民警也赶到了现场,看着这隔着一道门的对峙也一时分不清自己为何而来。
汪汕上前跟警察同志简单说明了情况,警察要求杜春明开门。
宫欣看到从小房间被搀扶着走出来的李蕴然,一瞬间眼泪直接滑落坠下。
裸露在外的那些伤痕像是在雪地上疯长的野玫瑰,密密麻麻地布满李蕴然小臂上,棉麻质地上衣沾着不规则洒落的血迹和大片濡湿的水迹,左脸明显地肿起,唇边也挂着干涸的血丝。
她耷拉着红肿的眼皮,朦胧中望向门外的宫欣,只一眼,情绪便尽数崩塌。
李蕴然撑开有些撕裂的嘴唇,对着空气说了声「对不起。」
宫欣摇摇头,「没事了。」
杜春明还想扭转着局面,对着民警强调着这只是家庭小纠纷而已。
“不是,这不是家庭纠纷,这是我单方面被殴打,我要求到派出所出笔录,并且请安排我做伤情鉴定。”
杜春明猛地回头看向那摇摇欲坠、却又努力挺直腰板说话的李蕴然,掷地有声,坚韧决断。
李蕴然没再理睬杜春明的强词夺理,模糊的视线里她依然很容易找到那身高大的黑影,空气里淌着烈酒和浓烟的气息。
铁门不间断的撞击唤起沼泽深处的脉搏,不曾激起一点水花的沼面开始有了涟漪,她背靠着门板时脸上布满泪痕,数着撞击的次数。
民警先把杜春明带离,宫欣还没走上前时,高大的男人已经走进了客厅,在茶几下捡起李蕴然的眼镜,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