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城,快得不能再快了。这程实不但紧随其后,还说找了他半天,想来必有什么要紧事。
于是笑眯眯道:“程兄找我何事啊?”
程实道:“徐大侠之前是否从那匪贼头目上获得一件信物?”
徐放慢吞吞道:“不错。”
程实急道:“徐大侠有所不知,那帮匪徒竟是太子指使的!他们劫了九皇子的贡品还不肯罢休,自知Yin谋败露,又派刺客来逼索信物。”
九尺男儿热泪盈眶,“我师妹已经……唯独我率残部逃脱,专程来找徐大侠,只盼你能将信物交与九皇子,之后他自会面呈皇帝,将恶人绳之以法!也还我们一个公道!”
徐放闻言默默看向身边的太子本尊,正见赵游若有所思,目光沉沉,似在漠然盘算着什么,迎上徐放目光,略显惊慌之色,他旁的都不在意,只恐与徐放离心,情急之下低声道,“如此拙劣计谋,怎会出自我手?若真是我,保证一点纰漏都不出。”
“……”徐放见多了赵游温软可人的模样,早忘了二人初见时自己是怎样被他环环相扣地算计的。
忽闻锋利控弦声,徐放二话不说,拦腰抱起赵游,足尖轻点,袍袖翻飞,一退就是丈八远,低头一看,方才立足之地已经被乱箭扎满了。
徐放立在檐上,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紧不慢道:“姓程的,你真当我傻子啊。我之前便奇怪那镖是怎么丢的,原来果然有内鬼。我现在很好奇,你们急吼吼要找的那枚金纽,究竟是太子的,还是九皇子的?”
程实狰狞道:“徐放,你今日必死。”那枚金纽他不找了,只要把徐放就地灭口。谅也再无人知它下落。
程实对徐放颇有私仇。
他是总镖头大弟子,坚信自己会走上迎娶师妹继承镖局的人生赢家之路,但师父嫌弃他资质平庸心术不正,竟打算比武招婿,另寻如意郎君取而代之。
他郁郁不得志,恶从胆边生,应下那出监守自盗的大戏,他还等着大显身手擒获贼人,好叫师妹被他的帅气姿势打动,不想半路杀出个多管闲事的徐放,不仅搅黄了他们原定计划,还赢得了小师妹的芳心和师父的赏识。
这都不是事……他嘿嘿冷笑,只要杀了徐放,一切还是属于他的。他手一扬,各处酒幡帘幌都闪出黑衣人,一眼扫去竟有四五十人之数。
徐放懒散笑意不减,问怀里人道:“你的人呢?”太子毕竟金尊玉贵,身边总有暗卫保护。
“没带出来。”赵游叹道,他第一次出门约会,真心和徐放过两人世界?,也信得过徐放的武艺必能以一当十,倒没料到会遇到这样大的阵仗。
赵游眨了眨眼,小声谨慎道:“放哥,打么?”他临危不惧,更难掩一丝期待的兴奋,他早就听说过徐大侠的丰功伟绩(违法乱纪),但百闻不如一见,他的放哥一定超厉害的!他提前骄傲起来。
徐放大声道:“打!看你哥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赵游充满士气地嗯了一声,牢牢扒拉住徐放,保证不掉链子。赵游读了许多话本,像他这样的傻白甜大小姐每次出门总要遇到歹人的,但不要害怕,马上会有除暴安良的大英雄救佳人于水火,而之后他很乐意按照套路以身相许的~
徐放从容不迫地抽出佩剑,屋下众人不由严阵以待,徐放剑术超群,如鬼如魅,最擅雷霆一击,一击过后生死立分。相传徐放的配剑无前绝不轻易出鞘,出鞘必饮鲜血,剑下亡魂无数,夜夜壁上哀鸣。
街上行人早跑光了,帝都藏龙卧虎,随便哪只跺跺脚都能死伤无数,恶性刑事案件频发,老百姓迫不得已磨砺出了见风使舵的保命自觉。
空荡荡的街巷唯有酒幡猎猎招展,一朵厚云在他们头顶游走,遮住了太阳,气温骤然Yin冷,仿佛杀意胶着为实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浓重Yin影轮转过底下众人冷汗直流的面庞,哪怕汗水进到眼睛里也不敢眨一下。
重见天日那一瞬,徐放清喝一声,泠泠剑光如天光乍破,耀瞎了众人狗眼。就这么一晃眼的功夫,屋檐上竟空空无人。他们骇然回顾,生怕徐放已神不知鬼不觉绕到背后捅他们个透心凉。
狐疑地左顾右盼好一会,程实渐渐气得浑身颤抖青筋暴跳,“还看什么!人家早跑了!快追啊!”
徐放好歹也是成名已久的堂堂盗圣,妈的说跑就跑,一点脸都不要了!
徐放轻功举世无双,载着赵游赛似飞毛腿,而且并不如何颠簸,实属居家旅行必备交通工具。
赵游纵然满心疑窦,却说不出话,风紧扯乎,牙豁子冷。徐放底蕴深厚,高速逃逸大气不喘,淡定道:“五十打一个,傻子才去送死。”
赵游已经被他迷晕头了,心中暗赞:不愧是我的放哥,方才那招声东击西之术连我都信以为真了,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足智多谋!
其实赵游大略有数的:要不是他这个累赘,放哥必能冲进人海杀他个痛快,岂能容忍宵小之辈耀武扬威,但徐放抱着他,不仅腾不出手,还多了软肋,这架还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