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碗麦片,贺毅吃得非常认真,他小心地舔,不让牛奶洒出一滴,最后就连碗底的一点残渣也舔得干干净净。
吃完之后,贺毅照例给程啸磕头谢恩,程啸依然没有给予回应,贺毅不敢擅作主张起身,便保持着那个卑微的姿势偷偷地开始回味起早餐来。
耳边传来餐具碰撞声,夹杂着食物的香气,然而贺毅却不会被诱惑了,他今天吃得很饱,也很满足,在这里的六百多个日夜里,他头一回感受到了一丝活着的乐趣。
——————————
程啸好不容易刚挤进一个圆头,正要说点什么羞辱贺毅的话,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这场面太过惨烈,他折磨了贺毅这么久,都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控。
形态狰狞的尿道棒从手中滑落,程啸慌慌张张地用身体去压制住贺毅,阻止他的自残行为,大量的增敏剂混合着尿液和血丝从贺毅的下体流出,将程啸的衣服都打湿了,可程啸根本顾不上那些,只一边按着贺毅,一边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根麻绳出来,手忙脚乱地将他绑了。
贺毅终于无法动弹,但仍然在无意识地惨叫呻吟,流泪不止,程啸快速翻了一遍道具柜,没有发现解药,便只得跌跌撞撞地跑到办公桌前准备呼叫医生。
就在他刚按下传呼器,还没来得及讲话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是预约秘密前来看岛的客户到了。
程啸的神经骤然绷紧,他扫了一眼狼藉一片的办公室,以及狼狈不堪的自己,还有正陷入极度痛苦之中、状若疯癫的贺毅,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
重重地叹了口气,程啸还是要面对现实,他先从衣柜里拿了身干净衣服出来,迅速地换上,而后看了看倒在一片污秽之中抽搐挣扎的贺毅,也来不及摘下他满身刑具,只匆匆按了传呼铃,吩咐医生几句,而后调整好面部表情,笑盈盈地拉开门出去了。
房间内只剩下贺毅一个人,程啸出去之后,原本像得了失心疯似的贺毅突然停止了一切挣扎,被泪水糊住的眸子缓缓睁开,里面全无半点浑浊,目光清明且锐利,他缓缓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那台程啸于慌乱中无暇顾及的电脑。
轻轻地翻转手腕,贺毅如愿地摸到了绳结,在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后,破损的唇角勾起一抹久违的弧度——也许是他刚才的表现确实吓人,程啸惊慌中竟连绑法和绳结都弄错了。
左手手指不甚灵活,指尖还伴随着难以自控的颤抖,根本无法做精细的动作,贺毅艰难地熬过剧痛所带来的肌肉痉挛,强迫自己将手指张开又握紧,以远超常人的意志力与身体的本能做着对抗。
几回之后,可怕的僵硬感终于逐渐消失,他一边解着绳子,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计时,那次吐血晕厥之前他曾偷偷计算过,医生推着急救病床赶到这里最快也需要十五分钟。
十五分钟,足够了。
也是时候该结束了。
——————————
那时候的自己噙着一抹冷笑,端着杯热茶,坐在屏幕前,悠闲地欣赏完了一整天的调教直播,本以为最后能亲眼看见贺毅痛哭求饶的狼狈模样,却不料,他的身体虽然已虚弱不堪,可那双眼睛,仍然带着不服输的倔强和坚贞,死死地盯着摄像头后面的自己,似乎正在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他绝对不会被打倒。
而现在,贺毅终于被折磨到和这岛上的奴隶们别无二致,他已经从他身上榨干了一切美好的东西,究竟还想要得到些什么呢?如果还要继续报复下去的话,那对象如果是一个连脑子都不清醒了的疯子,他的报复又有什么意义?
茫然地抬起头,程啸对着虚空发出一声悠长叹息,他攥紧了拳头,努力地想要将自己从这种悲伤的情绪中剥离出来,却发现,只要一低头,贺毅谨小慎微的卑贱模样就会闯入他的视线,逼迫他不断回忆和对比,令他根本无法释怀。
久久未曾听见指令,贺毅不敢擅自动弹,空调里吹出的凉风拂过他微湿鬓发和单薄身躯,看着好像随时都会生病似的。
轻轻地嗤笑一声,程啸摇了摇头,笑自己自找麻烦,他弯腰给笼子解了锁,尽量忽略掉贺毅猝然加剧的颤抖,像往常一样冷声命令他出来,像往常一样给他套上项圈,像往常一样牵着他去清洗室里排泄和洗澡。
正当程啸以为这四分五裂的一天,会就这么焦头烂额地过去时,一则电话彻底让他坠入了更深的绝望里。
“Boss,警察!外面……外面来了很多警察……兄弟们快要扛不住了!”
——————————
“贺毅……你先起来好不好……我……我拉不动你啊……”
“就当我……当我求你了……好不好?求求你了……”
“贺毅……贺毅……”
“……毅哥……”
“…………”
听到最后两个字,贺毅突然停止了一切挣扎,这两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开了那些被尘封在心底深处的记忆,而他则仿佛被戳中了某处穴道一般,呆立当场。
静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