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改成了平易近人,而非是高高在上的帝王。阿月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看向放在御案锦绣盘中的绢帛,始终不敢将其拿起。她觉得那份东西或许会改变她今日在这里的一切,所以她不想看。
“是什么?”她镇定了下语气,既然西凤帝不是用帝王的身份召见她,那她就用平常心来对待。
他开口道:“你的身世。”看似句平淡的话,听在阿月耳中却全然不同了。
什么叫她的身世?怎么她听不明白?她在西凤帝示意的眼神下将绢帛打开来看,当她看到上面写着她的真实身份时,她手中一哆嗦,绢帛软绵绵掉落在御案上。她像是被人打了个闷响,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她也自诩聪明,可那些字她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她就看不明白呢?
“不能相信?”西凤帝笃定道:“可这就是事实。我们都被骗了,你喊了那么多年的阿爹是骗你的,他待你如何你应当非常清楚。如果你真的是他女儿,为何他要将你丢到玄月宫中去培养?你以为他当真就要将你培养成下一任的宫主吗?他从一开始的出发点就已经在骗你了,你想想当年是怎么进的玄月宫?”这也是他在反复的回忆中才想到的,宁浩那么待她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将她当成是女儿,那不过是他的一颗棋子,他能随意丢弃的弃子,所以他根本不会管她的死活。若非他还有一点人性临死前说出这个事实,恐怕他们一辈子都不会相认。
西凤帝艰难开口道:“阿月,我才是你的父皇。”
父皇?那个陌生的字眼划过阿月的耳膜,她情绪激动起来道:“你胡说,这不是事实。阿爹他……我就是他的女儿。”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阿爹待她如何,正如西凤帝所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正是因为清楚,她才会在反驳时力不从心,声音委顿下去。她也想这不是个事实,但他们又为何要骗她呢?她想不出他们骗她的理由。
“我知道这个现实你很难接受,我不会逼你现在就认祖归宗,但我会先为你选封号,再择定个日子将你封为正式的公主,入玉碟奉宗寺。那时我希望你已经准备好了,不要急着否认,或许你不会稀罕,但这是我唯一能对你的亏欠有所补偿。这些年我也与你一样被骗,如果能早些知道你的存在,我不会舍得让你受那么多苦。玄月宫是怎样培养人的我虽不知,可其中残酷心酸我能体会一二。对不起孩子,是我的错,没能保护好你。”同样身为公主,不管他们受宠程度如何,至少在宫中都锦衣玉食,尊荣与富贵一样都少不了他们,即使再差都还有人在伺候着,他们哪里会明白生活的不易,也根本不会自力更生,与阿月相比简直天壤之别。相比之下,他对阿月的亏欠何止是一点两点。他告诉自己过去的事不可追,既然无法回去改变错误,就只能尽力去弥补,让她今后的路能走得顺坦些,享受她本应享受的一切。
“我想见他。”她沉声开口道。荣华富贵、锦衣美食,还是身份地位,她看中的其实并非是那些,她虽没有公主那么尊荣的头衔,但她靠着自己的努力同样能过得很好,根本不稀罕他人的施舍和赐予。她想要的亲情陪伴他们却从未给予过,现在却要来对她说自己被掉包的问题,谁是她的亲人真有那么重要吗?重要的是他们这些年都对她做了什么。她不是要补偿,而是要真实对她好的亲人,她从始至终在意的都是这些。
西凤帝颔首道:“去吧,那是你应该知道的真相,只有做了告别你才能释怀,当年的事之后的事你有权问一个答案,想必你也很想知道。”他目光温柔,说出了她心底的声音。
她确实需要问清一个事实,那些藏在心底里扎根发霉的质问,原以为会随着时间沉淀进彼此的生命终点,现在她想亲口听他说,无论是对的错的,她都想问一句为什么。
她一步步迈着沉重的脚步踏入大理寺的石阶,阴森地牢中鸦雀无声。牢狱长燃了灯亲自给她引路,叮嘱她小心地面。墙壁上的灯明灭交错,像是将时光拉进一段回忆中,交叠闪现在错落光影中。阿月走的很镇定,她自是知道这里还关押着一个谁,然而她心思沉定,不再关注那些。
待牢狱长将铁门打开,她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坐在角落中的人后,忽然掩饰多时的眼眶微有红润。眼前这个人变得越发陌生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是什么。印象中她对阿爹的记忆并非很深刻,却是对在玄月宫中教习她的师父颇有回忆。三岁以前的记忆在脑海中并没剩下多少,依稀记得她自小就不住在家中,起初的她还以为自己是被人抛弃或是个贫穷女,慢慢开始有了点记忆后才发现身边有伺候的嬷嬷和丫鬟,可她不知爹娘是谁,就暗暗偷听着他们闲聊时的谈话。偶然的机会她得知自己家住在凤都城,那时尚是娇小丫头的她哪里知道凤都城在哪,只记住了名字,想着将来有一天要去亲眼看看。后来她终于见到了阿爹,从他口中听闻了家中的事,阿爹告诉她娘亲在生她时难产而死,他虽贵为将军却终究听命于人,对她照顾多有不周,且又怕会再次牵扯上宁氏罪案一事连累到她才会将她寄养在外。
彼时尚年幼的阿月却已经很懂事,或许正是在外的这段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