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璨敬佩母皇对亲生母亲的深情,兼着,愈发地心疼慕容嫤。
闭合的窗子淌入淡淡的明媚光亮,约莫是晌午,郎璨端坐车内,还握着慕容嫤的手,朗声落话:“先一同入宫吧,这时候该散朝了,孤去拜见母皇。”
“谢陛下。”
而皇帝晚膳之前结束当日政务,起身去皇后宫里。
长多大的孩儿在母亲心里都是小孩子,郎璨乖觉坐来母后身侧,寻常人家孩儿似的对母亲说起道观里的枯燥以及村镇的新鲜。
“母皇,儿臣已经无恙。”母亲这般爱重她,而她却违人伦循私情半点没将母亲放在眼里,郎璨羞愧之际,头低垂着,无颜与母亲对视。
玉潇一请再请,郎璨一再不顾,清羽在旁边急得没法子,装作呛风急咳不止。郎璨恍惚回神,扯扯嘴角,请玉潇带路。
晚膳极其安静,慕容嫤垂眸,只顾眼前的清粥小菜。郎钰投一眼来,明媚灯火下的女子清丽娇弱又不失倔强。华帝叹息,心头怜意大盛,倾身为之布菜,清汤或素肉,无不依顺慕容嫤的清淡喜好。
“无碍。璨儿这番出宫,可有什么稀奇见闻说与母皇?”郎钰摆摆手,拉爱女去坐榻处。
慕容嫤恭谨对她,谦卑有礼,身为皇帝,对这位正妻自然满意,郎钰意兴阑珊,沉默抿了口汤,转念,心思归回爱女身上,感叹道,“人生倥偬,皇后入宫
是无上皇权的威慑。
马蹄踏上城下的青石板路,回音清脆且响亮,只是这声音震在心头,更像是威压。
被拉开距离的那一瞬,郎璨不可避免心凉了半截。她方才甚至动过大逆不道的念头,想求母皇放了慕容嫤求母皇准允她们长相厮守……可是慕容嫤的疏离,当即就将她一腔热情扑灭。
“在太极殿前稍候,请太女下车。”后宫女子无召不得入前庭,尤其是皇帝寝居太极宫,慕容嫤是要直接回后宫的,她在郎璨之后落下吩咐,且与之同时收回自己的手。
“太女殿下,陛下有请。”御前的掌事女官玉潇亲自来玉陛之下传信。郎璨应了一声,眼随那辆半分停留都没有的马车远去。
“儿臣参加母皇,母皇金安。”郎璨被玉潇请进御书房,垂眸进到御案之前撩起袍角就跪,而她母亲已然立于案前等着,就在她屈膝时将爱女扶起来,
“我随你一同进宫。”
马车再一次停歇,是在皇城前。清羽估摸着询问太女殿下,是否先行入宫。
郎璨在母亲眼底只看到浓得化不开的疼爱,她敛目,心思飘远。后宫还有几位娘娘,最小的比郎璨大不了多少,只是皇帝对再新鲜貌美的女人也没有对爱女这般珍重……应付那些女人在皇帝心里,只为权衡权臣世家背后的实力。郎璨长大才明白这些,为何母后那般温柔美好的人儿,母皇置之不顾。
慕容嫤没有回话,车暂且停下。估摸是来到城楼下接受盘查。带队的禁军副统领以及清羽各自出示腰牌自报家门,刚正的守城统领适才抬手放行。
“您身子可安好,政务忙么?”郎钰虽说贵为君主,这些年过得不易,发妻离世后,她虽然立后纳妃,却没人走在她心里。
郎璨是太女,更是皇帝与爱妻的独女,自幼被宠大难免恃宠而骄……慕容嫤抚了抚她后脑,为她正衣冠,临别前姑且尽到几分为人母亲的职责。
心知不该,又实在不想要抗拒,静默偎着她。
郎钰搭她一双手臂,柔目含笑细细端详,“精神尚可,母皇去叫太医来为你瞧瞧。”
月余未见,皇帝来她宫里毫无意外。不过是彰显天恩例行公事罢了,慕容嫤维持她身为皇后的明秀清雅之姿不卑不亢面君侍君。
郎璨拧了身子过来,吻她鬓发,轻轻的诉,“我每日都去看你,陪你用午膳,常日烦着你,必不教你有万一可能忘却我。”
慕容嫤摇头,因她的话翘弯唇角心里却发苦,“你身子未愈偷跑出宫,还成日……”慕容嫤顿了一顿,脸颊生热,“成日思量那事……功课落下一大堆,看你回去如何向陛下向你太傅师傅交代。”
若是依礼,风尘仆仆的赶路回京,太女殿下该当回东宫焚香沐浴更衣之后进宫面圣的……不过有皇后在侧,清羽也拿不定主子思量,只得在皇城门下跳下车征询太女心意。
不忍拂逆母皇挽留,郎璨陪侍母亲小半日,午膳之后自行回东宫。
郎钰抛下政务陪伴爱女,含笑倚榻听她说着宫外见闻,享受母女天伦,心道满足。
郎璨挑了挑眼尾,心如明镜洞察秋毫,“母皇与师傅疼我尚且来不及,如何忍心怪罪。”
寡带少年人爱意温暖的手很快在凉薄空气里冷透。慕容嫤双手交握叠放腿上,回归国母该有的不染尘世的矜贵清雅。
玉潇先行一步告知,慕容嫤命人备膳。
玉潇抬眸顺势瞥望一眼,不动声色垂眸,“殿下,自您离京,陛下日夜惦着您呢。”
郎璨应着清羽的召唤推门下车,她垂眸定神之际,慕容嫤吩咐侍卫启程回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