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两小人儿夫唱妇随的恩爱和谐……
这样很好……她前些日子还与郎璨说起过,这般厮混注定不长久,这下倒好,冥冥自有注定……她只管做好她的嫡母期待着未来不久含笑弄孙颐养天年也就好了……本是撑着笑的,心里没来由发苦,慕容嫤应和着郎钰提杯颤手斟满自己的酒樽。
银酒樽是冷的,入手结冰,冷冽入骨,慕容嫤紧着呡酒,清液顺着颊腮淌过唇角,躲藏半路终于被给予任性流泻的理由……
“陛下,娘娘……”近身侍奉的依然是玉潇及惊鸿,她二人对视,各怀心事。酒桌上二位主敞开心怀饮酒,陛下是大喜过望的畅饮,而皇后,暗自憔悴但求一醉。
皇后表现实在反常,惊鸿旁观者清,但她又是最深切了解皇后与太女这一对的悲欢难忘。惊鸿撤远酒樽扶稳她家小姐,悲观地想,若非陛下先醉,她主仆眼下,或者乃至慕容家上下。过不去这安生一夜……
慕容嫤难得一醉,难得轻快入梦。
她梦到心爱的君子一身吉服身骑白马来娶她,而她听闻一声温润的“婵儿”撇下盖头提着吉服裙摆应声出门去……
天明,梦碎,泪满襟。
皇后的反应显然不似是欣喜,更像是坦坦荡荡的愁苦失落。或者说,这份失落太重、情难自已,无从遮掩。
君王横臂立在榻前,由亲近的宫女侍奉更衣,偶然回眸,正见皇后转醒。
君王淡目转身,她心似明镜,自己与这位嫡妻皇后,同床而异梦,渐行渐远。
踏出宫门时,乘上御辇,郎钰斜眼未央宫的红底鎏金牌匾,冷眼回眸。
这未央宫一处,无多可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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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中,坐地的三足祥云鎏金香炉吐露清淡怡人的龙涎香,女帝撑肘在御案上,闭目小憩。
女帝勤政,午休时候不过如此,小歇片刻。
女帝心绪繁杂,梦回昔年,半人高的孩儿牵她袍角撒娇,软声央求不想要搬去东宫独住。
那是七岁的孩子,是在皇后膝前成长三载有余的小太女。
“母皇,呜呜,孩儿不想与母后分开……”
软糯的小人儿教人不忍拒绝,郎璨伸手想要将小家伙抱来怀里,她眼前之人倏然长大,身形修长更甚过她。
太女璨神色沉郁,昂首顶撞她这位生母决然拒婚,“孩儿心有所爱,除她之外,绝不另娶!”
轰然梦醒。女帝背后沁出冷汗。
好个母女情深……
女帝自御案后起身,跌撞步下玉陛,临窗远眺。
薄雾浓云缭绕心头……
金冠龙袍加身,权柄荣耀在手,她尊为天下人顶礼膜拜的帝王,不想当下,她撑手窗前弓腰塌背,满目沉寂颓靡时候,真是应了前朝君王自称的“孤家寡人”。
曲高和寡,登高独寒。自先皇后故去,她已然习惯。
她与亡妻的独女,是她心底最深的温暖与挂牵。
这份温暖不容有失。
扭曲的情感当断则断。太女璨须得被引回正途。否则,她百年后无颜面前她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