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来百花楼,究竟要做什么……”尽管方才有心气势汹汹地质问眼前之人一番,但老鸨被放开后,看着应雪柔一惯秉承“笑出风度,笑出内涵,笑出气势”的原则摆出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怒气全无,结结巴巴了起来,那语气倒有几分哀求。
做什么摆出一脸看见山贼强盗的表情!应雪柔面上笑着,心中却已不知哀嚎了多少次,这时听老鸨的问话,稍稍收敛一下脸上的笑意,极力用和善的口气安抚被楼月香吓得不轻的老鸨:“大娘,我和刚刚那位……咳,公子,来这里只是想寻一份差事,你莫紧张。”
果然是男人!老鸨想起刚刚景墨染那一身妆扮,又是一阵恶寒,打了个哆嗦道:“你……你们来寻差事便寻差事了,做什么打扮成那样?” 还以为是什么对头来寻仇,存心要整垮百花楼。
应雪柔满脸歉意:“抱歉,方才那人是我的兄长,他幼时曾经出过意外,受了刺激,脾气变得有些古怪,尤其喜爱女装。家中寻了许多大夫都治不好他这毛病,这回我出来寻差事,实在不放心让他一人在家,便将他一同带出来了。”
毕竟是在台面上打滚了多年,也是见过世面的,老鸨镇定下来后,面上又恢复了几分Jing明的模样,对着应雪柔上下仔细打量了一回,方才清清嗓子道:“听起来倒也挺可怜的,这事便算了。只是你来百花楼寻差事……”她将“百花楼”三字咬得分外的重,眯起眼,有些暧昧地盯着应雪柔的脸:“嗯……倒是生的眉清目秀,也好,若是你来了我百花楼做个小相公,来日要成个头牌儿也不是什么难事。”
应雪柔先是一怔,不解她的意思,细细寻思好一阵方才明白过来,一张白皙的脸顿时泛上层淡淡的红色,眉目间隐隐浮现出几分怒意。他一动怒,体内的魔气便有些失控,周身散发出薄薄的紫气,瞧着很有几分可怖。那老鸨这回连惊叫也叫不出了,倒吸一口凉气,刚刚的Jing明立时消失的全无影踪,吓得腿肚儿打颤,也不知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话,引得这原本文雅和气的公子发这么大的火。
眼见着那老鸨哆嗦了又哆嗦,连带着身上穿的戴的首饰都发出轻微的碰撞响声,应雪柔又有些好笑,终于收了魔气,神色间又恢复了素日的镇定——只是方才脸上的红晕尚未褪去:“我与兄长前来,只是想寻一份寻常的差事,你莫误会。”
寻差事?这百花楼里,除了这种事,别的粗活杂役怎么看也不像是眼前这个瞧着养尊处优惯了的公子哥儿做得来的。老鸨有心拒绝,记起刚刚应雪柔发怒的模样,却是无论如何也没胆量开口的,若不拒绝……老鸨无奈地重新打量起应雪柔,绞尽脑汁苦思一番,忽而记起方才初醒时,仿佛看见这公子抱了把琴,此时却又见他两手空空,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梦中错觉。不过这公子瞧来倒也有几分书卷气,或许真通些琴艺也未可知,左思右想一番,还是硬着头披皮问道:“公子会琴?”
应雪柔微微颔首,一振衣袖,那老鸨错眼间已见他右手虚扶了一把古琴,这一手看得她更是敬畏,忙道:“这可巧了,昨日绘琴才伤了手指,偏偏梁王爷明日要来听她弹曲儿。不如明日让绘琴做个样子,公子赶在后头替她弹琴可好?”
尽管也想过来百花楼弹琴谋差事,却没料到老鸨竟是要他做假,应雪柔又是惊讶又是好笑,不过倒也合了他的心意。虽然在人界早已没有相识之人,但万一被人看见堂堂西魔界魔君在青楼ji馆弹曲,传了出去毕竟也还是不便。如此一来正好免去了这些麻烦。应雪柔点头应承了,那老鸨被他二人吓得不轻,也不敢多计较他琴艺如何,只道听天由命便是。
解决了一桩麻烦事,老鸨正暗自舒口气,却听那紫发公子又开了口:“不知这儿可有什么活儿是我兄长能帮忙的?”
经他这一说,老鸨重又被痛苦地勾起对楼月香的回忆,嘴上又不敢不应承,一张脸顿时垮了下来:“公子有什么主意?”
回忆起楼月香的形容,应雪柔也是不寒而栗,但这回出来是景墨染喊着要寻差事,总也不能抛下他不管,有些愧疚地道:“我兄长一向吃得苦,大事小事他都能帮上些。”再竭力回想一番景墨染的好处,良久又添一句:“我兄长长于书画。”
听着净是些没什么用处的本事。老鸨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不敢有所怠慢,脸上笑得热情洋溢,连声称赞着“甚好,甚好!”。
大不了多养一个吃闲饭的,无论怎么盘算,都比惹了眼前这个神神秘秘的公子哥儿来得好。
(七)
景墨染早已在正堂中等得不耐烦,眼见得应雪柔与老鸨回来,脸上一喜,却没注意到老鸨Yin晴不定的脸色。乍一迈入正堂,便又看见楼月香踩着小步走过来,两人显然都还未做好心理准备,好在应雪柔向来遇事沉着,默默移开正对着景墨染的视线,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景兄,这位——”他顿了顿,望向老鸨。那老鸨正缩在他的身后,眼见他向自己看来,先是一怔,随即堆了满脸的笑:“两位叫我玉姨就好。”
应雪柔点点头,接着道:“玉姨已经答应让我们在这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