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雪柔摸摸自己的左颊,垂了眼再望望自己嘴边的那根手指,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终是一咬牙。
说罢又意犹未尽地挑起一点自己唇上残余的胭脂,讨好似的凑到应雪柔嘴边:“你尝尝,这胭脂是花粉烘的,又香又甜的,味道不错。”
“谁?!”
景墨染摆摆手:“脂粉怎么了?这不是挺香的吗?当初在天外云海,本大爷也没少给那些仙女姐姐们调脂粉,你可别小瞧了本大爷的手艺,这胭脂可是——”
床上的人轻轻一动:“紫某要睡了,景兄轻着点。”
唉——
玉姨点点头,但眼中仍是有些疑惑未解地打量打量二人,唤过名小厮,带着两人往后去了。景墨染奇道:“这儿这么多房间不用来住人?”那小厮缩缩脖子偷眼打量着他,一面随口答道:“那是姑娘们住的地方。”
玉姨给二人安排下的房间虽不甚大,倒也算得整洁,床榻几案瞧着都还崭新,看这布置,不大像是寻常小厮住的。应雪柔寻思一番,不由苦笑起来,这间恐怕是客房,看来这回真给人当成了山大王供起来了。景墨染却不甚在意,伸伸懒腰便要往床上倒去,应雪柔忙阻止道:“景兄,先把衣服换了。”
“哦。”景墨染点点头,转念一想,“不对,本……我现在……哎哟,算账的你干嘛!”
怎么这么多麻烦事!不就是睡个觉吗?景墨染愤愤地瞪一眼床上的人,应雪柔正背对了他,倒也没瞧见。
“烛焰晃眼,烦请景兄停手。”
正是天色将晚,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逼得隼流从温暖的睡梦中醒来。睡前信手翻检的那卷竹简已不知何时从手中滑落,压得胸口隐隐有些发疼。隼流打着哆嗦将竹简推到枕边,随手扯过件外衣罩在身上,还是觉得冷,又抓过被子紧紧地裹在身上,这才笨拙地趴到窗前,微微眯了眼,透过窗子的缝隙向外头望去。
景墨染咂咂嘴,无聊之极地伸了手指去拨那烛火,暗暗叹口气:至于吗?从晌午气到现在?
眼见玉姨瞪了瞪眼,一旁的应雪柔忙小声解释道:“我与兄长住一块,万一他又犯病,我也可以照料一下。”
“哎,从前本大爷带着男人婆她们去天外云海,也不知怎么的,美女姑娘她们就和几位仙女姐姐聊上了,再后来,你们魔界的姑娘们也常常来讨要……”景墨染摇头叹口气,“还说听仙女姐姐们说,这胭脂讲究的很,得试试颜色,拉着本大爷就——”
正当景墨染不满地盘算着如何回到床上钻进算账的被中时,却忽而听到屋子东侧传来“喀”地一声轻响,景墨染诧异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见窗门洞开,外头的月光不甚明晰地照出个人影,就站在窗内。
“真的?”景墨染嘿嘿地笑了起来,“算账的,本……咳,我就说,我这个术法,那可是轻易不出手,一出手那肯定是一抓一个准!”
直到景墨染大爷被迫卷了条薄毯可怜兮兮地守在烛火旁的时候,他依旧不明白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为什么算账的又发这么大的火?
应雪柔收回肘拳,脸上犹自笑得镇定,看得那小厮倒吸一口凉气:“景兄,有事回房再说。”早被拆穿了。他在心底暗暗补上一句。
景墨染挥挥手:“我和算账的住一个房间就成。”
显然应雪柔也听见了动静,伸手掠过怀音便从床上跳了下来。
“就什么?”应雪柔轻轻挑了挑眉。
院子里植着株梅树,矮矮瘦瘦的,挨着墙角长着,上头缀了些细小的花苞,衬着顶头阴郁
“楼!澈!”
“紫某当真不知,原来景兄还有如此好手艺。”应雪柔勾了嘴角微微笑,“几位女仙当真有幸,能得用景兄亲手调制的胭脂。”
“难道是因为本大爷没把调胭脂的手艺教给他,生气了?”景墨染小声嘀咕着。
也不知楼大仙人究竟是真傻还是装傻,抚着下颌笑了笑:“就这样!”话未说完,早已双手迅疾地伸出,一把扯过应雪柔的衣襟,凑着他的左颊狠狠地“啾”地一声亲了下去。
“紫某不喜自己床上沾了脂粉味。”
应雪柔不料他会突然做出这般举动,一时不防竟也不知闪避。眼见目的达成,景墨染笑眯眯地扶着应雪柔的肩拉开两人的距离,一脸得意地望着应雪柔的左颊,像是在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一般。啧啧感叹一番后,景墨染随手抓起案上的铜镜,指着应雪柔映在镜中的脸:“原来算账的你肤色不错,挺白的,怎么样,这么看起来,是不是觉得本大爷密制的胭脂成色很不错?”
你以为你在逮兔子?还一抓一个准!当然这话应雪柔是不会说出口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把景墨染那身妆扮弄下来。玉姨显然与应雪柔有同样的想法,陪笑道:“我这就去吩咐人准备两位的房间,两位不如先休息一会儿,那个,一路劳顿,再……呃……梳洗梳洗。”
景墨染不满道:“算账的,在外头你就将就着点吧,别老讲求什么干不干净的,本大爷哪里脏了?坐坐这床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