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以前,虽然远,但鬼夜行的威名还可以庇佑三分,现在巨树翻折,却哪里避风雨去?
“有什么好奇怪的,百十年来,他们不都是这样的?”
鬼红蛛便也无语。
“怕个毛!老子这一手道术灭几个纳鬼还不轻松,上次……啊,花哥,不是说你,不是说你!”
前朝开国帝皇帝无兖曾对臣下说:“使朕遇帝轩辕,当北面事之,与文、武比肩而争先;遇帝荥芎,当并驱中原,鹿死谁手,未可知也。”这话说得极是霸气。但,若是未发迹之前便说,便遇到帝明武,怕也被轰成渣了。
那一边,鬼踏溪却并不知道自己惹了谁。
“行不行啊?那帮倔驴子手底下很硬啊,听说。”
那个夏人,名叫海贼,是“秘史海家”的子弟,亦是之前听赵用四说过的流官。而那帮帮衬他的花纳族人,更是花纳族族长花象元二弟花象戎的手下。
“以前听人说,现在是亲眼见。”
青棍艾财坐在侧位,满脸阴沉。
这不是纯粹的仇恨,反倒像是一种表态,一种效忠。
虎有虎路,鼠有鼠道,那样一帮纳夏混杂的人,必然也
两人后几日在街上闲逛,颇见一些纳人内斗之事,更古怪的是,花纳的人们往往跟随着几个夏人,听夏人指示而斗——花纳的人并不以打倒打伤鬼纳人为乐,而是将他们制住,请夏人下手、折磨。别人惨号时,他们便谄媚地笑着,别人反抗时,他们便凶狠地打着。
(一个沉睡不醒,一个漂洋过海,一个相来相去……嘿嘿,邵陵谈家,终于也到了证明“自己”实力的时候了么?)
暗地里盘算的人,不止一处。
“花象戎……据说这个人喜欢住在邵陵城里,很久没回狗拜岩了。你说,小香香是不是被他们劫走的?”
流官本身并不是邵陵本地人,多是外地世家遣来“历练”,混个仕途的资格。因为并无多少实权,所以权辖之下也盘剥得格外厉害。如果仅仅是他们也就罢了,毕竟是外来人,但偏偏有花纳族的人来帮他们,纳人打纳人,鬼纳人在邵陵又无多少势力,常常被欺负。加上本地世家的谈家,鬼纳人便如被三座大山压着一般,生活艰难。
“是,是,那海老爷都遭了毒手,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这可是朝廷的面子,你要是不管,咱们海大人就找平南九道去,到时候,嘿嘿……”
那“二爷”皱皱眉,道:“各位,我原来也打过招呼,最近要小心些,鬼纳的家伙们没老东西拢着了……就是我哥也很为难啊现在。”
鬼踏溪等人更是出手,顺便还把长随、师爷、小厮跟那个青纳一起打了一顿,出了一口恶气。
“都仔细着点,怎么引,怎么打,都安排好。出了纰漏,可不是好玩的!”
他正在跟救下的鬼纳人叙旧。
“哥儿几个,一会儿下手悠着点,还得留着给海小子出气呢。”
在鬼风来家住了几天,也听他的,去土司府上打听,却被告知花象戎已经出门,鬼踏溪他们明明知道对方躲着自己,也不好多说。
鬼纳、花纳乃是世仇,互相争斗,本是寻常。但在这邵陵城中,他们的争斗,却仿佛有了不同的意味。
从外面回来,也不隐瞒,便把酒楼发生的事情上报家主。这并非单纯地示之以诚,更重要的是,这是一个足以要命的事件。
果然,就算是再笨的当家主,听完之后,再到后院祠堂拜祭一回,便立刻召集族中要人商议。而当然,这样的会议,区区五色棍之一的统领,是不够格参加的。即使,他是一个新年祭拜大典时与家中神器起了感应的人物。
原来这些鬼纳人,竟是认识鬼踏江的,其中为首的老人鬼风来,更是鬼夜归的生意搭档。
旁边歪在椅中,张大了嘴,露出一只紫黑肿大舌头的瘦子,也呜呜哝哝吼了几声,只是听不出说的什么,倒是满脸怒意,吓得那“二爷”也忙上来陪小心:“是是,海大人请放心,我立刻把那些人抓来,随您处置。”
这却要从那个夏人说起。
“鬼夜行大人,居然被害了?”老族长去世,新族长即位,这个消息对他们冲击似是极大,而心细的鬼红蛛更是看出他们眼角眉梢藏着的忧心和担惊。
“是!是!”
打听什么?自然是那帮所谓“山匪”的事儿。
“红蛛,你说,花纳那些软骨虫,为什么又要帮夏人了?”
鬼踏溪在山里面时,倒并不见花纳族人会这样,打便是打。
毕竟自己刚打了人家的手下,转脸又来求人办事,要不是踏溪脸皮厚,只怕连门都走不到。
“所以,要知进退呢。”艾财看看后院那高大的议事堂,阴恻恻地自言自语。
“二爷,这你得给个说法吧!”一帮人吵吵嚷嚷,正是被踏溪他们打跑的家伙,在向人投诉。
“我说你们啊,少狂两句会死啊?把活儿办好了,随便你们吹,要是办砸了,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