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洛坎倾身,搂住他背,吻了下来。
沈巽睫毛微微颤了颤,眉头皱起:“什么意思?”
“后来带我的老太监,一直将母亲当己出,那年他知道自己要去了,就告诉我,他和母亲一辈子在宫内长大,没见过宫外景象,以后有机会,哪怕立个衣冠冢也好,就把他们埋在远离皇城的地方吧。”
沈巽说:“救你。”
“字面意思。”
“那你呢?”沈巽感受着体内源源不断流入的热流,心底情绪五味陈杂:“为何不说你的秘密?”
他欲言又止,出神地望着洞口,沈巽没弄清洛坎告诉自己这段故事的目的,也没弄清这与他在塞外为母亲修衣冠冢又有何关联,直到洛坎说:
洛坎脸色苍白,鼻梁上还挂着水珠,俄而笑了起来:
“傍晚我们看的那座坟,不是母亲。准确来说,我的母亲,至死都没有一个归处。”
“你用这样的方式……想留住我?”沈巽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洛坎,你是个疯子!”
那一瞬间,沈巽脑中闪过很多画面,有洛坎褪去他衣衫,强迫自己交媾,有拿着刀抵在他脖颈上,但也有他月夜为自己拦下奇袭杀手,在悬崖边朝自己伸出手,紧紧攥住自己不放。
洛坎的身体停止了颤抖,就这样在他怀中安静一瞬,忽然以大力推开他,不安又戒备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走?”
洛坎盯着他,瞳孔微微颤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雨水自他脸颊而落,沿着下颌线,像是泪一样。
“我不想骗人,我不想。真的,我不想。”
他和洛坎的故事,始于计谋也始于真心。他和洛坎的爱,几分假,几分真。
洛坎没有解释,只是扭过头注视着他,长眸中有零星的光点在闪烁:
逼仄的洞穴中,二人坐在一起,竞相沉默地盯着洞外景象。
——
沈巽眼底不曾流露出半分惊讶,好像他做出类似行为,才是理所当然。洛坎也未失落于他对自己的防备,其实他们二人心头都清楚,他们间的关系本就是一场真假难分的博弈。
洛坎愣了愣,随即挤出一个嘲弄般的笑,用沙哑的声音告诉他:“沈巽……我放你走了,别再回来,不要看我,好吗?”
洛坎拽住他欲抽走的手,意味不明地望着他:“那是个连衣冠冢都算不上的土堆。”
沈巽没听见他说了什么,而是与他忘我地吻着。
这场戏或许能算得上他演过的最没有说服力的一场,无论是台词还是神态,都有着无数破绽,即便不用细看,也能洞悉他的内心。
洛坎蹲到了地面,双手捂住脸,浑身战栗不已。
他走到他身边,陡然伸出手,抱住了他。
许久之后,洛坎似乎短促地叹了声,拉过沈巽冰凉的手腕,为他渡过内息:
“其实她在生下我前,皇后就已经起了疑心,一直在找当时与坎君行房的女子。那段时间宫闱中一直人心惶惶,目前为了保全我,就找人告发了自己。皇后大怒,想办法将她打入冷宫,日日折磨。她那时身子早就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出恭都需要人扶着,哪能受得了这样的折磨?没过多久就死了。死后她被人丢到了乱葬岗,也没人敢去寻她尸首……”
沈巽见惯了他的各种表情,却无一例外是游刃有余,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就算后来祈求自己原谅是,他眼底那抹高傲也是挥之不去的,只有这个时候都洛坎,才是最真实的。
洛坎语塞,偏过头又看向洞外如幕大雨,半晌才说:“那我现在告诉你一件事,我骗了你。”
之时,双腿却好似被钉住——那个曾羞辱自己,玩弄自己于鼓掌的人就在身后,如果他要现在报复,对方也毫无还手之力。如果他现在死了,也没有人知道,是他干的。
惊雷不绝,击碎了夜幕,两叶飘蓬随风卷入天际,负隅抵抗着周身呼啸暴雨。
洛坎的手犹自发抖,力气却大得出奇,抓住沈巽的,引着他摸向自己胸口。一颗心跳动的频率隔着皮肉传来,洛坎还吻着他,只能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
“
沈巽低下头,雨水浸湿了他衣袖,沾在身上,露出了藏在他袖中的刀。那尖端一点寒光刺激着他的神经,引诱着他出手,刺向那个人。
“我早察觉,你身体的情况很奇怪。你明明没有无功尽失,却再无内力。你也该知道我察觉到了,为何不说?”
但是洛坎不会哭,这也只是沈巽的联想。
沈巽凑近他脸,安静地注视着他,雨水从他眉间滴落,滑到鼻背一点红痣之上,显得那红润的一点愈发艳丽:“我不是那种人。”
洞外雨水延绵,洞内空气潮湿。二人所携火石沾了水,生不出火,只能靠着内力取暖。
这是距今为止,他们之间最疯狂的一个吻。洛坎的吻毫无章法,像是只为了掠夺与确认,呼吸声粗重,一时间遮挡了雨声,只能听见他们来自彼此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