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便纷纷传来。
是几本笔记,最旧的那本封面已经泛起了黄色,书页边缘微微卷起,是时常翻阅的痕迹;最新的一本看起来则是近年的样式,但边缘也有些脱皮,说明其使用频率极高。
严允定住了。
被夹在他送的风衣里面的笔记,看上去时间跨度如此之大,又是时常被主人翻阅的模样。
他拾起那叠本子,坐到陪房家属用的沙发床上头,在确认徐莳清没有清醒的迹象,而点滴流速正常後,屏住呼吸,打开了最陈旧的那本书册。
徐莳清醒来时天色才初初露白,他盯着纯白的天花板看了片刻,一张脸忽然闯进他的视线里:「醒了?」
显然没有料到男人会出现,徐莳清一惊,手臂下意识地用力,扎着点滴的那边便是一痛:「唔!」
「别乱动。」严允将他按回病床上,冷着脸问:「想吃鱼汤还是粥?」
他想说不用,可嘴才张开,肚子便发出一声长长的咕噜。
「……鱼汤吧。」徐莳清难为情地红了脸,咬唇道:「麻烦你了。」
严允便去冰箱里拿昨晚买来的鱼汤,倒进瓷碗中送进微波炉,按下开关不久,房内香气四溢,徐莳清的肚子又开始唱起了歌,臊得他简直想钻进地洞。
男人不觉得这有什麽好羞的,算上昏迷时间,徐莳清都一整天没进食了,会饿再正常不过。他将热好的鱼汤端出来,拿着洗净的汤匙坐到床边:「张嘴。」
「我自己来就――」
徐莳清话还没说完,严允又重复了一次:「张嘴。」
他的脸色不怎麽好,下巴长出了青色的胡渣,显然是连打理自己的功夫也没有,眼下还挂着圈乌青。徐莳清心里有愧,怕自己一直坚持让他更生气,於是妥协地打开了唇,让青年将鱼汤吹凉喂进口中。
一碗汤下肚,徐莳清总算有了些力气。他忐忑地看着洗好碗回到床边的严允:「住院手续是你办的吗,麻烦你了……我现在好很多了,可以自己来,你应该有事要忙吧,可以先回去――」
严允盯着他,声音凉薄:「我不回去,就在这照顾你到出院。」
「……不是说要考察吗?」徐莳清努力说服固执的青年:「那应该有很多事情才对。」
「没有什麽考察,都是骗你的。」严允索性把话说开了,再也不让为了赖上眼前人编出的藉口成为他驱赶自己的理由:「只是为了找你,就用了这几年的年假来A市。」
没想到他突然就自爆了一切,徐莳清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迎面而来的直球:「我……」
「你就没有什麽话要跟我说的吗?」严允压低了声音,扳住他的脸,强迫青年与他对视:「莳清。」
徐莳清被喊得慌了神,眼神不断飘移,半晌才弱弱道:「孩子们……齐阿姨有好好照顾他们吧?」
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想着育幼院的事,严允气笑了,轻推一把让他倒在床上,身体覆了上去,手臂撑在他脸庞两侧:「你就只有这个要说?」
「他们需要我……」徐莳清咬着下唇,仰望着欺近的英俊青年:「看见我昏倒,孩子一定很害怕,所以――」
「徐莳清。」男人打断了他的话:「我也需要你。」
青年安静下来,抿紧了唇,回望语调微颤的年轻男人。
「十几年了,从我喜欢你开始,我每一刻都在想着你的事。」
徐莳清的锁骨逐渐染上嫣红。
「我不求你也这样满脑子都是我,但至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让孩子们暂时离开你的心里。」严允将唇凑到他颈边:「这样的要求不算太过份吧?」
滚烫的吐息喷在脖侧,徐莳清痒得轻轻耸肩,无力地说出那句重复第三次的话:「阿允,我不喜欢你……」
「你要骗我到什麽时候?」严允抬起头,看着他的脸,目光沉沉:「我都看见了,你的日记。从你刚来育幼院开始,每一本都看了。」
徐莳清的脸霎时转白,紧接着双颊涨红:「你怎麽能偷看――」
「我偷看是不对,你骗我就对了?」年轻男人咄咄逼人地回击:「明明从帮你冰敷那天开始就喜欢我了,还老是趁散步偷偷碰我假装牵手,在日记里写想等我大学毕业就试着告白在一起,却对我说了三次『不喜欢』,是谁教孩子们不能说谎,自己却骗了我一回又一回?」
所有隐密的心迹都被摊在阳光下,彷佛曝晒在烈日下的刺痛让徐莳清眼圈一红:「阿允,不要说了――」
「不说你怎麽会承认?」严允想到十年前那本日记里的内容,气得恨不得将青年按在床上亲上几百回解愤:「因为亲生父母能提供更好的环境,所以拒绝我,让我死心离开育幼院,和你就这样断了联系?徐莳清,你是不是傻子?你以为没了你我会过得多好?」
青年的眼眶泛起了泪:「我……」
过於激愤的连续控诉让严允大口喘着气,好一会才有办法接下去:「这次又拒绝我,理由是不想让成为继承人的我在家里难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