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无垠的雪地里寂静无声,连鸟兽的叫声都显得寂寥凄凉,拉的绵长又空旷。
弗里德还以为他害羞,却没想到这典礼用的衣饰昂贵,伊西平时压箱底都不舍得拿出来穿几回,眼下被他这么手法暴躁的几下拉扯,衣襟处已经有了些许褶皱,看的伊西是心疼不已。
隔天,伊西被上雪山祭祀的前任大祭司捡到带回神学院。
雪狼却突然转头朝他凶恶的龇牙。
弗里德看他这副贞洁烈妇的做派有些好笑,忍不住开口调戏:“都多少回了,祭司大人怎么还是这么害羞?”
但雪狼并没有恶意,它围着伊西转了一圈然后和善的舔了舔他的脸,转身朝神殿后方走去了,伊西酿跄了两步想要追过去。
这其中,躺着一个孩子,他的白发几乎与这一地白雪融为一体,孩子面无表情,冻得瑟瑟发抖,如果不是仍在微弱起伏的胸膛,根本无法判断他是不是活着。
弗里德见他沉浸在往事中,正好顺其自然的将他的衣袍剥落,伊西瞬间便回过神来,把被他扒到一半的衣服拽回来。
——
他努力忽略掉那道扰人的视线,指间微动,挑落了最
他救赎了濒死的自己。
他靠在一只银白的雪狼身上,兽类温暖的体温隔着衣料传递过来,稍微温暖了冻僵的身体,衣兜里还被塞了满满一兜浆果。
弗里德:“那我不扯,你自己脱开?”
少年流着泪,流着泪挣扎着喊到:“我没罪!!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祭司大人,我们以前见过的。”
伊西叹了一口气,玉白修长的手指搭上衣带。
温暖的触感包裹着身体,伊西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奇迹般的活了下来。
伊西:“……”
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我不是什么神,我只是被丢在这里的弃子。”那声音听着似乎只有七八岁,被吹散在雪里格外空灵虚浮。
少年坚定的眼神闪闪发光,比雪地里少见的阳光还要纯粹明亮。
神呐……如果真的有神的话……请救救我吧……
是肉欲上的享受,那……还会是为什么?
有的只是两个穷途末路,互相取暖的凡人。
伊西终于无力的倒在地上,力竭昏倒前,他仍不死心的死死盯着那座神殿。
他想起来了。如果那是他的话,他们确实,见过的。
他那样虔诚的信仰神明,其实有一部分因素是,他相信世上真的有神明存在,那个稚嫩的神就曾经救过他一命。
伊西猛然睁大了眼。
他手脚并用的从长阶爬上雪山之巅,就是因为看到山巅上的一点亮光。
他一定是神,他的出现一定是神迹。
十四岁的伊西哪里知道什么神不神的,他只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自己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愚昧无知的村人一把将他推到雪山脚下:“有没有罪,要交给神来审判。”
“不、不是的。”少年抬起头,坚定不移的否认:“您不是神的弃子,您是独一无二的神迹。”
弗里德:“你要不愿意自己动手,我当然也不介意代劳。”
他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城镇,因为天生白发,他被视作罪孽,被视作不详异端,被父母抛弃,好不容易东躲西藏长大,却还是逃不掉被村人发现并驱赶到雪山的命运。
见他醒来,雪狼抖抖身子站起来,伊西起先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
他在那里被奉为最有神性的神使,结识了其他许多志趣相投的神使,有一位有趣的老顽童神父做他的老师,之后就有了现在圣堂最年轻的大祭司伊西。
——
“你对我说,你说……我不是神的弃子,我是神迹。”
他以为找到了温暖的灯光,就会有村庄或者人家,他就可以乞讨些吃食和衣物活下去。
弗里德眼睛一眨不眨地直勾勾看着他。
雪狼消失在神殿转角处。
再后来,雪崩忽至,那些面目可憎的村人都被葬在了白雪中,大雪封路,他也出不去这雪山了。
少年在无声的嘶吼,声嘶力竭。
彼时的伊西以为对方是被神抛弃的神子,自然脱口而出这样一番话。
伊西吓了一跳,缩回腿,不再靠近。
十八年前。雪山神殿。
直到今天伊西才明白,雪山神殿上,本没有什么神。
“衣服贵重,别扯。”伊西认真道。
可是,等他真的竭尽全力爬上来了,灯光里没有什么人间烟火,有的只是一座装修的富丽堂皇的神殿,神殿的大门落着锁,把唯一的希望关在门内。
“等一下!”伊西突然大喊:“你是在这里的神的使徒吗!替我谢谢那位神明大人。”
伊西那时真的以为是神迹现世,不知道他们之间横陈着这么一段旧事,此时经过弗里德娓娓道来,才深感命运的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