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冉忍泪回道:「成。」
梁老爷再告诫道:「为春,你既应允了我,不可反悔。你该知我梁某能力,皂云庄若然一夜闭门,成博不知还会认你此儿否?」墨东冉拱手道:「小婿明白。」梁老爷着梁武上前,梁武扶起墨东冉来,低声道:「杨青衣在帘儿衚衕,卖与个唤雷钧之人。」墨东冉应声「多谢」,辞别岳父而去。梁老爷堂中沉思,午後也出了门,竟往丹景楼去。
楼中,香娘正与檀风谈话,久宣也在欣馆,听他二人讲心中疑虑,也怕青衣当真在帘儿衚衕里。此是红哥儿前来通传,说是梁老板来访,香娘一愣,问道:「哪位梁老板?」红哥儿答道:「说是飞琼博古斋梁老板。」
香娘自是知晓此人,不禁愕然,赶忙唤红哥儿奉茶,又往镜前整理一番,才往主楼赶去。久宣跟在其後,只见她才过西楼忽地顿住脚步,问是怎了,香娘想起一事,悄声道:「他是皂云庄亲家。」久宣诧异道:「那……是否为青衣而来?」香娘皱眉思索,只道:「见了就知。久宣,此人绝不可得罪,等下一字一句,你都要斟酌过才讲,知麽?」
久宣颔首应是,两人走到主楼里,梁老爷就在厅中一侧桌边坐着,见香娘来,起身拱手道:「苏三娘,久仰、久仰。」香娘亦回一礼,又着人领梁老爷去内间说话,梁老爷则道不必,又朝久宣道:「这位想必是蓝公子了。」久宣回身自小厮盘中接过香茗,恭敬请梁老爷坐下,才道:「正是久宣,还请梁老板用茶。」香娘也道:「未想梁老板今日大驾光临,不曾备得好物招待,梁老板见谅。」
梁老爷见香娘仍站着,请她平坐,道:「三娘,你我皆是京城中有头有脸人物,无须论甚麽上下九流。还请容梁某冒犯赞叹一句,坊间所言不假,三娘果真是天姿国色。」
说着梁武奉上锦盒,打开示之,竟是双掌之大一座珊瑚石!其形色瑰丽炫幻,实非凡物,梁老爷道:「近日小店收得此物,长得倒也好看,小小薄礼,权作件悦目玩艺,不成甚麽敬意,望三娘笑纳。」
香娘所见珍宝无数,今见此珊瑚石,仍暗自惊叹不已,面上淡然接下答谢,回道:「梁老板有礼,倒觉是丹景楼有失远迎了,改日也为梁老板还一礼去。」梁老爷微笑摆手道:「不必、不必,三娘乃是女中豪杰,梁某敬仰多年,早该登门拜访才是。有闻秦淮河也有个苏大老板,同是称霸一方,敢问三娘与金陵苏氏可有渊源?」香娘回道:「非亲非故。」久宣听她语气稍有异样,悄悄低头瞧去,只见香娘别开目光,不知在意甚麽。
梁老爷虽厌恶杨青衣,对待苏香娘,敬意却是不假。要知昔日青楼花魁,能到今时今日地位势力,定不是寻常人物。二人寒暄许久,闲聊各自生意,又说起皂云庄来,香娘终是问到:「梁老板今日来此,可是就为皂云庄来得?」
梁老爷颔首叹道:「我那老亲家宠溺独子,把这小女婿纵得不知好歹,想来为三娘添过不少麻烦。」香娘莞尔道:「梁老板可不似要为他说情之人。」梁老爷也笑道:「自然不是,梁某此番来,是要给三娘赔罪。」香娘问道:「梁老板何出此言?」
要说梁武卖走青衣之事,实是难以启齿,梁老爷寻思片刻,仍是如实讲了,只道半年前将青衣自墨府带走,给了华英馆雷二少爷。香娘听得「华英馆」三字,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又听得是在雷钧手里而非雷淼,稍缓了缓,心底却已怒不可遏,仍淡然回道:「杨青衣已非丹景楼中人,梁老板告与我知,又有何用?」梁老爷道:「阿武本要将人送还此处来,奈何小女任性,非要远远送走,才致如此,当属梁某之过。」
香娘压住火气问道:「墨东冉可知晓?」梁老爷答道:「今日刚知。」香娘冷笑,了然道:「梁老板是怕他将青衣接回家去?」
梁老爷徐徐饮茶,罢了才道:「不怕,只是梁某做事,从来要得万全准备。今已告诉三娘杨青衣下落,只为赔罪,至於三娘理或不理,梁某皆不干涉。但若三娘有事要梁某相助,尽管开口,且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香娘看了眼窗外天色,心底盘算,佯作忧虑重重回道:「梁老板有心,且待我好生考虑几日。」说罢两人不再多言,寥寥几句过後,各自拜别。待梁老爷与梁武出门,香娘神色紧张,来回踱步,唤来老洪与一众小厮,分别打发出门,又着陈大哥赶往东墙,香娘与孙潇雁交好,与东墙鸨母也有些交情,要他去借几个打行的来。末了,望向久宣,思前想後,又着他往王府去。
久宣不知她究竟何意,忙问道:「乾娘这是作甚?」香娘深吁一口气道:「墨东冉无须顾虑,但姓梁的能来此找我,自也能去华英馆见雷淼。他是个聪明人,华英馆的人情,他更要卖。此时将近黄昏,我猜他定会等明日再去,雷淼此人决绝,想必会乾脆杀人灭口。若青衣在他儿子手里,今夜不得脱身,明年明日就是他死忌!」久宣大惊,香娘又道:「到得帘儿衚衕,就是雷淼地头。我哪怕找得再多人手,也不好办,故而要借越王爷一个势。你速去王府,且看能否求他帮忙,遣些人来。」
如此说来,竟是当夜就要去城西要人,久宣连忙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