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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宁举人有意登新科 怜小唱无缘续旧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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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书架前缚好,细细端详。

    如是一盏茶时分,久宣几乎动也不动,就那般盯着。开弟也不敢走开,却是招弟寻来了,见状拉住弟弟问道:「这是做什麽?」开弟「嘘」了一声,轻声道:「公子看不懂此画。」招弟还想问是谁的画,一抬头,却见久宣缓缓回头,阴森森瞪着二人,赶忙收声。

    还是开弟张口无忌,反而说道:「要不,去问问知砚相公?他可懂画。」久宣却看回画里,倔强道:「不要,那人定是在骂我,可不能连他说我什麽都不明不白的,总要找出个说法。」招弟低声咕哝道:「这不是……『找』骂麽?」

    本以为久宣要怒,招弟说完也怂了。谁知久宣愣了一愣,「呵」了一声,恍然想道:「倒也是,我找骂作甚?」回头看看招弟,未想这鬼灵精今日竟讲了句聪明话。招弟已是一脚踏後,正要开溜,被久宣一眼看来,反不敢乱跑。久宣想了想,说道:「罢了,回前厅摆设去罢。」开弟又问道:「公子,那画可要先取下来?」久宣回道:「且不管它。」说罢取了把团扇,与两人出去。

    原来是前日有两人因一倌人,在楼中吵闹起来,砸了好些凳椅盆碟。那倌人唤倪珅璘,性子冰冰冷冷,从不会讨好着说话,那晚也不知怎了,两位客人本互不相识,竟吵了嘴,後来更大打出手,珅璘则在旁冷眼看着。终是香娘带着两个看门护院的汉子来,将两人扯开,也不着急问责,却是当着众人面前将珅璘痛骂一顿。骂到狠时,那两位客人反而同出一气,抢着给珅璘求情,各取了银票银两递与香娘赔钱,也不知是暗自比拼还是怎麽,那个钱是越掏越多,互不谦让,香娘这才赔笑道歉,哄好了两人,施施然带着珅璘离去。

    後来,也未曾见珅璘受罚。倒是翌日,香娘丢了一把银子给久宣,唤他置办些新的器具,还道多添几个瓷瓶,放厅中好看。

    方才久宣就是在前厅布置新物,教紫云一幅画分了心,如今回来,又要重新清点。久宣使唤双子与几个小厮,将桌椅搬来倒去,足有个多时辰,才觉满意,做最後清算。双生子筋疲力尽,正要坐下歇息,却见久宣数着数着,手里扇子忽地停住,人也呆着,不知思索什麽,还倒是哪里出了错。谁知久宣定住半晌,忽地拔足疾奔,朝八仙廊跑去!招弟、开弟互看一眼,也匆匆跟去。

    一路回到久宣房里,只见久宣定在那幅画前,左左右右来回打量,嘴唇微动,喃喃不知说甚,细听去,似是正在数数。半晌,听见久宣絮絮道:「拾,拾起……」忽又停住,上下看了一圈,骂道:「噶杂子的!」招弟两人极少见他如此粗言,惊得瞪大了眼。

    刚刚青衣在外,见久宣匆忙奔跑,也跟来看看,刚到门外,正听见那句咒骂,遂踏入房内问道:「是谁惹了久宣,这般火大?」说罢凑过来看,见了这画,也是看不出端倪。

    久宣见是青衣,拉他过来,指着画道:「就这个破烂玩意,等下便烧了。」开弟则问道:「公子是看明白了?」久宣本不想理,又见青衣也一脸迷惑,才答道:「且待我数来。」说着,以扇指画,先指着画中人道:「一人一舍。」又指一旁道:「两株海棠两树杨,三只白雁在天。」再指屋内:「三盏茶汤,四子白棋,五子黑棋。」青衣起了兴致,跟着数来,也道:「屋外地上五颗石子,六只蜻蜓。」寻了片刻,续道:「这又有七张竹板为篱……」说到此处,突然恍然停住。

    双子未觉,还待青衣继续,却是久宣给他俩解惑,说道:「这四枚白子、五枚黑子,加起来便是九子,画中人弯身拾物,拾自是十。」只见招弟皱眉、开弟茫然,久宣翻个白眼,问道:「少了什麽?」开弟「啊」地问了一声,气得久宣敲他一记脑门,喝道:「八!忘八!」招弟大惊,掩嘴道:「公子,原来他骂你是忘八端!」话音刚落,脑门忽地嗡嗡然,也吃了久宣一记。

    久宣有气,一手摇扇摇得急促,一手取了茶壶,坐到交椅上,仰首往嘴里灌了口凉茶消火,又翘个二郎腿,忿忿道:「他说我无耻也罢了,竟还骂我忘八、忘把。」说着低头看看自己胯下,心道:「也不知是谁忘了谁的把儿。」

    青衣偷笑了声,心中早已猜到,定是之前写「孝悌忠信礼义廉」那人,只不知缘何不罢休,送了此画。青衣却不问,只笑道:「能将你气得如此,算是个奇人。」久宣愣了愣,也是气结而笑,圆扇晃得缓了下来,说道:「呵,好个李紫云。」欲知一双冤家是解是结,且待後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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