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只见兰生探头四处张望,夏公子问道:「这是作甚?」兰生低声道:「总觉今日有人在此偷偷摸摸的。」说得招弟也不自在,跟着左顾右盼。兰生忽唤道:「公子!」众人回身,就见不远处李紫云身穿官服,自一小轿下来。紫云见家门前聚了四人,也是一愣,走近先唤声「梓甜」,与夏公子打了招呼,又看向招弟,讽道:「这不丹景楼双子麽?怎麽,你二人合而为一了?」
招弟「哼」一声道:「才没有,咱蓝老板今日来了兴致,作画一幅,投君所好。」最後四字特意拖长,一字一字说来,别有意味。
李紫云蹙眉看着招弟手里画卷,一脸极是不情愿,不肯接过。夏梓甜倒是一拍脑袋,说道:「难怪见着眼熟,原是那晚我俩去丹景楼时见过。」却见紫云一眼横来,直瞪得他顿时不敢吭声。
原来那夜正是夏梓甜拉他去的,紫云消沈,着梓甜拿着他钱袋消遣去,谁知後来梓甜有事离席,那钱袋别在身上,竟给忘了,才害紫云遭人捆走。翌日紫云往丹景楼还钱,归来一肚子气,直接去了夏府,劈头盖脸将此损友数落一顿,只差没揍上几拳。
至於他与久宣那些乱事,紫云自是不曾多说,只道是欠了钱银、受了欺骂。招弟一旁等得不耐,连声问道:「李大人要是不要、要是不要?」紫云一把夺过,冷冷回道:「回去告诉蓝久宣,本官收下了。」招弟咕哝道:「怎还摆起官威来了。」紫云忙摆手赶他,道:「去、去!」招弟又高高「哼」了一声,这才一蹦一跳跑开。
夏梓甜问道:「蓝久宣?丹景楼老板?怎会给你送画来?」紫云只道:「那厮铁定不安好心。」
两人随芩生、兰生进门,梓甜又道:「快展开来看看,画了什麽。」紫云忙抱在怀中,不肯交出来,只因不知蓝久宣画了什麽玩意儿来报复,免得闹了笑话。
然而梓甜看来,却以为是紫云宝贝得不行,不许他人观瞻,好是稀奇,正要打趣紫云,却又听得有人叩门。紫云携梓甜进了院内,让兰生沏茶、芩生应门,府上还有一个小厮,唤萩生的,自觉随兰生去了。芩生片刻回来,一脸惊愕,禀道:「公子,怜怜儿来了。」
却见紫云漠然道:「怜怜儿是谁,不晓得。」梓甜听言笑了笑,朝芩生道:「赶他走罢。」芩生正要去,又听紫云唤道:「且慢。」
梓甜见状,问道:「怎的,那小子都跳槽了,你还要见他?」紫云道:「且看看他回来为甚。」梓甜摇头,心知紫云只是心软,不好多话。紫云朝屋内走去,边道:「我且去将官服换了,近日科考,礼部忙个没玩没了,实在不想再穿着这身酸汗。芩生去领他进来,教他就在院内候着。」
说罢紫云入屋,掩上了门。梓甜见芩生领着一少年进门,珠玉容貌,水灵可人,难怪紫云心水了大半年。怜怜儿见了梓甜,忙笑道:「夏家哥哥!」说着就小跑过来。怜怜儿擅唱小旦,其声媚而清脆,唤起人来真是极娇。梓甜连忙摆手,嗔道:「别!」怜怜儿愣住,作一副委屈样,梓甜又冷言道:「少来,我本劝他赶你走的,他想不开要见你罢了。」怜怜儿笑道:「云哥哥疼我,怎舍得赶我走?」梓甜咋舌,心道:「怎如此不要脸?」
等了一阵,忽听见屋内传出一阵杂声,又闻紫云在内,恨恨骂了一句:「蓝久宣你个忘把的!」众人一惊,梓甜看去,回首道:「我去看看,你不许乱走动,知麽?」又使眼色让三个小厮盯紧怜怜儿,赶忙进去看看。
只见那幅画卷被扔在地上,紫云已换了身淡雅衣裳,脸色阴沈坐於一旁。梓甜捡起画卷,问道:「云卿,这是怎了?」紫云愤愤道:「你自个瞧。」梓甜低头,那画上竟只是七彩墨色泼洒,初看毫无章法,还道是拭笔之布,细看去,又好似另有编排,只是左思右想,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紫云见他苦思不解,则道:「你可记得,方才那龟儿怎麽与我说的。」见梓甜摇头,紫云续道:「他说,这是蓝久宣作的画,意在『投君所好』。」梓甜还是不懂,迷茫看着,紫云急眼叫道:「好色!他这是说我好色!」
梓甜听言忍俊不禁,笑了出来,问道:「怎还有这说法?你是怎麽与那蓝久宣结了梁子?」紫云气结,总不能说是自己吃了春药发浪,又见梓甜道:「好色乃人之常情,由他说罢了,何必置气。况且……」说着看向门外,续道:「谁说你不好色了?」
这本说的是怜怜儿,可紫云气在头上,还在想蓝久宣。画上两抹靛蓝绦紫,混在一处,紫云多看了一眼,霎时火燥得一塌糊涂,夺过画来随手丢在案上,与梓甜走了出去。院中,怜怜儿自顾踮足曲腰,哼唱小曲,见了紫云出来,一双凤眼忽地一抬,碎步走来,牵起紫云臂膀,凝气唱道:「云哥哥。」
如此造作,又见怜怜儿较从前消瘦了,想也知,定是那财主待他不好,回来求紫云来了。兰生说今日一日见门外有人鬼祟,想必就是怜怜儿流连不去,等着紫云归家。梓甜翻了大大一记白眼,心道:「这没良心的吃准云卿心肠软,竟如此摆弄。」再看紫云,虽是冷着一张脸,侧首看着怜怜儿,眼里果然尽写着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