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虞昭坐在他身旁无事可做,傅止渊道:“书架上有几本山川游记,昭昭若是无聊,便拿来看看。”
他又瞥了一眼桌案上的奏折,“若是对那些没有兴趣,还有些朝中的奏折,拿来解闷也是不错的。”
拿奏折来解闷?
这话传进虞昭耳中,却令她深深皱了眉。
朝中的奏折上奏的皆是大晋各地亟需解决的相关问题,甚至有些关于国库、兵力的调动,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说出“拿来解闷”呢?且不说后宫不可干政一事,仅仅就傅止渊这副态度,便十分不对劲。
她摇了摇头,抬眸看着傅止渊:“陛下,后宫不可干政。”
她没喊他‘傅小六’,带了几分认真喊他‘陛下’。
傅止渊状似漫不经心:“昭昭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虞昭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们的话题似乎有些越线了,但傅止渊却像是并没有意识到一般。他答非所问的话语令虞昭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这人对待正经问题的落脚点,为什么是她的感受呢?似乎她觉得好,那便是好的;她若是觉得不好,这人转头就能将那东西扬了。
这样无理由的纵容让虞昭感到有些不安。
为什么要这样纵着她?一旦她习惯了这样的宠溺,日后要想脱离出来就难了。
思索几番,她酝酿着开口,试图解释一二:“并不是对与错的问题,陛下,”她停了停,纠结了半晌,不知如何组织语言,最后干脆泄气般笑了笑,“算了,我是想说,我还想和你活得久一点呢,所以,傅小六,你应该让这大晋过得好一点啊。”
小皇后笑靥如花,像跟他撒娇似的,可偏偏说的都是规劝他的话。
傅止渊一时怔住。
她果然还是同小时候一般,是非对错,憎恶分明。那个连十岁都未满的小屁孩,每次来找他,总喜欢跟他说些家国天下的之乎者也。
他也曾答应了她的,要做一名明君……
“若是有人答应了你的事情没有做到,你会怎么办?”傅止渊瞧着虞昭的笑脸怔怔出神,轻声问道。
为什么要这么问?
尽管不太想得明白,但虞昭还是顺着傅止渊的话想了想,她道:“会问一问为什么没有做到,假如原因是情有可原的话,也没什么呀。”
没什么吗?
傅止渊眸色微动。
不知道他的理由能不能成为她眼中的‘情有可原’?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现在在做的事,虞昭大抵不会原谅他。
——所以,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那厢虞昭见傅止渊沉默了,一时不明白他问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
算了,不重要。
小皇后把意欲探究的念头抛之脑后,想起自己来书房的真正目的:她可是为了试探傅止渊究竟是不是重生的才过来的!
念及此,虞昭眨眨眼,张了口便打算另起话题,却见傅止渊忽地转头对上了她的视线,“昭昭,今晚不回昭元殿了,就宿在乾阳殿如何?”
啊?
虞昭尚未出口的话语卡在了嗓子里。
她直觉有些不好,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顿时有些讷讷。
“你回了昭元殿,我也是要去寻你的,可昭昭都来了,不若不回去了,倒还省了许多麻烦。”傅止渊的眼睛看着她,藏了点儿笑意。
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虞昭的思路顺着傅止渊的逻辑想了一番,紧接着猛然惊觉,傅止渊在询问她的意见。
他似乎真的将她放在了一个平等的地位,自新婚之夜以来,自他说过‘希望两人如平凡夫妻一般相处’后,他的言行举止里,便都透露出了这样的意味。那时她只当他是玩笑,却没想到这人却是上了心,竟当真一一做到了。
可虞昭不想要这样的平等。
特殊对待,意味着两人关系上的进一步亲密。而她现在只想和他保持距离,查清楚自己想要的东西,然后便守好自己的心,做一个万事不管的皇后,看着这人一步步迎娶三宫六院。
她想要的是这个。
她不想因为一道莫名其妙的圣旨,因为这人一点不知掺着几分真的好,就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她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不然,就真的跑偏了。
思及此,虞昭打定主意,待会儿无论傅止渊做些什么,都要用平和宁静的心态来对待,不要因他的举动而产生情绪波动。
“昭昭意下如何?”
虞昭低眉敛目,模样乖顺地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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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昭以为,宿在乾阳殿中,同宿在昭元殿时没什么不同,可晚间就寝时,小皇后才明白是她考虑不周了。
明明仍是同样的两个人,明明亦是同往常一般,沐泽过后便躺在一张床上大被而眠,可傅止渊频频望过来的温润眼眸,那里头蕴着的笑意,却让虞昭心慌。
傅止渊不是没有这样看过她,或许在昭元殿中他也曾这样瞧过她,她那时明明没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