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在外人眼里,傅止渊确实是极为宠爱她的。可她心里清楚,傅止渊从未说过爱她,这皇后之位也是来得莫名其妙,甚至,这份宠爱很有可能是给另一个人的,而她只是冒领了。
帝王心,海底针,奢求帝王的心,远不如守好自己的心来得容易。
她率先踏出一步,绯红的斗篷被寒风吹得微微飘动,“走吧,再不走,这参汤就要凉啦。”
云知应一声,打开了伞急忙抬步跟上。
主仆俩很快就到了御书房门口,虞昭正要推门进去,门口处守着的侍卫立即伸手拦住了她。
皇帝的后宫中如今只有一位女人,不用说,侍卫也知道眼前人的身份,他恭敬行礼,“皇后娘娘,您现在不能进去,陛下正在同朝臣议事。”
虞昭听了,点点头,转头对云知说道:“那我们便先去那廊下等上片刻罢。”
她把手搭在云知小臂上,两人走到了廊下静静站着。
虞昭倒没想到时间如此不凑巧,自己特地挑了个傅止渊不常忙的时间来,没想到仍是跟朝臣撞上了。深冬雪漫漫,北风刮地萧索地紧,御书房门前静悄悄的。
过了片刻,书房的门一声轻响,里面的人出来了。
吴王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朝服,拉上朱漆木格门仔细扣上。今日过来寻他的这位弟弟,实际上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事,不过是听说他的这位皇弟在寻能长生的丹药,而他又恰好认识这么一位术士大师,那自然是要引荐一番聊表心意的。
想当初他打听到这个术士的时候,还觉这消息没有什么用处,准备放到一旁不予理会。多亏了苏兄的那一句“陛下这遍寻术士不得,王爷何不将这消息禀告圣上,也好聊表兄弟情谊呢”,才让他生了心思,下朝后来了这御书房。
吴王想起苏宴,背着手笑了下。
若不是苏兄惹了他这位皇弟不喜,那般人才,入了朝成长起来,就不是他一介闲散王爷能掌控的了的了。
他笑眯眯地转身。
这才看见廊下站了一个披着大红斗篷的姑娘。
吴王一愣,思索几番才想起这应当就是前些日子娶的皇后了。他微微拱手行礼,“小王见过皇后娘娘。”
虞昭倒没想到这人轻易识破了她的身份,同她行礼。
听见此人的自称,这人约莫就是傅止渊的兄弟了。当今朝中还剩下的皇子,且封了王的,无非两位,一位是吴王,一位是明王,就是不知面前这位是吴王还是明王了。
思及此,虞昭敛眉回礼,“王爷慢走。”
吴王抬眸,打量了几眼站着的小皇后。
漫天风雪中,女子披着一身鲜艳的斗篷,静静立在廊下,眉眼秾丽,气质平和,像是一株亭亭玉立的荷。
他笑了笑,起身颔首,一甩袖袍转身离开了。
不知吴王今日来寻傅止渊,是为了什么呢?
目送着吴王的身影远去,虞昭收回思绪,抬腿朝御书房走去,“云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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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热的地龙将屋外的寒气隔了个彻彻底底,安神静心的龙涎香淡淡飘着。虞昭解下红色斗篷,交由云知挂在一旁的架子上,拎着参汤慢慢朝里走去。
暖色的烛光盈满四周,山水云纹六角屏风后,男人伏案批改奏折的高大身影隐隐绰绰。
虞昭绕过屏风,傅止渊的身影顿时清晰。
御书房里太安静了,傅止渊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到来,一双剑眉微微拢着,视线在手中的奏折上逡巡。她拎着食盒站定,嗓音下意识放得又轻又软:“傅小六。”
傅止渊批着奏折的身影一顿,片刻后,他慢慢抬起了头,望过来的目光里掺杂着几分不敢置信。
小姑娘立在暖融融的烛光里,白皙的手拎着食盒轻轻晃了晃,一双桃花眼笑得又乖又软,“傅小六,我给你带参汤啦~”
傅止渊手中的朱笔一顿。
奏折上顿时出现了一道鲜艳的红痕。
虞昭缓步走近,将食盒放在了桌案上,见傅止渊仍是一副呆呆的模样,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面颊,“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喝点参汤啊?”
傅止渊的视线随着她的身影转动,那张俊脸严肃得几乎有些僵直了。听见虞昭的问话,这人也许是想笑笑的,却因为僵了太久,最后那笑就变成了只掀了掀嘴角。
不得已,他只好喊她,“昭昭。”口气里有些微囧的无奈。
“欸。”虞昭小小声地应他。
他的手寻到虞昭的手,牵着她的手指轻轻晃着,“今天怎么想到过来了?”
他还以为,经过虞兰一事,小皇后会先远离他几天。那日一时不慎,说出了上辈子虞昭的事,好在后来圆了回来,也不知昭昭有没有怀疑什么。其实他并不怕虞昭问起他相关的问题,除了重生一事有些难以解释以外,其他的倒没什么。
若是今晚小皇后问起了,他和盘托出便是,将两辈子积攒的那些隐秘心思都一一告诉她。只希望小皇后别被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