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开!”琼大怒,抓起一把土就要砸过去,却被及时扣住了手腕。
“使不得使不得!”那人也知姿势不妙,屁股一抬,赶紧将姑娘玉颈从自己裆下解救出来,手却还压着人家的皓腕,腰板和地面平行,整个人呈现一种蓄力放屁的形态。
受制的琼挣扎着怒瞪对方,发现他是个少年,面貌陌生,年龄和她相近,穿着打扮也颇为考究。
“你是叶庭?!”
少年愣了一下,接着裂开嘴,露出一对雪尖的小虎牙:“媳妇?”
眼见人越来越生气,脸蛋都憋红了,他双脚一蹬跳开半米,扯着笑脸伸出一只手:“我扶你起来!”
墙根卧着一把锄头,可惜相距两米,不能随手抓来干掉这臭傻逼。琼拍开眼前的爪子,扶着树桩站起来,拍拍裙子掉头就走。
“上哪儿去啊,媳妇?”叶庭迅速拉住她,“你家这树挺高,咱们继续爬树玩儿吧,不会我教你。”
琼猛抽回手,终于被逼到了究极无敌狂怒状态:“你喊你马呢,崽种!婚还没结谁你媳妇?”
叶庭顿住,似乎有被吓到,又似乎没有完全被吓到,半晌后无辜地摊了摊手:“不喊媳妇喊什么?”
“我叫柳·琼·音!”
“昂,我知道啊。”他扬着下巴环起双臂,乐呵呵地看着她笑。日光透过树枝,尽数罩在他脸上,脖颈藏在阴影中,明暗反差勾勒出流畅的下颚线条。
小子一看就熊,还是家长们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跟他玩的那种。琼烦躁地理了理早已无法修复的发髻,想要跑路。可对方看上去并不好摆脱,而且柳太守也交代了要她作陪。
纠结的当口,前去找人的丫鬟气喘吁吁跑回来,本还一脸担忧,见到叶庭立刻松了口气,再看自家小姐的落魄造型,又再次陷入恐慌:“大小姐,您怎么了?”
“她是摔的,不小心摔了一跤。”叶庭跳出来抢答。
琼:“......你的脸呢?”
脸可能还在,导致叶庭不好意思地讪笑了一下,凑到她耳边悄悄解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让我爹知道了,他非得扒了我的皮。柳小姐大人有大量,饶我一条狗命。”
“柳小姐?”琼斜眼看着他冷笑,“称呼换得够及时啊。”
叶庭:“嘿嘿,只要你肯手下留情,让我叫什么都行。”
“那就叫爹。”
“爹!我的柳爹爹欸~”
“......”
蓬头散发不成体统,琼被丫鬟护送着回到闺房重新梳妆。叶庭不舍地看了眼还未登顶的参天大树,嘟着嘴抖抖衣衫,大步跟上了两人。姑娘家要换衣裳,他一少年郎就算年仅十三也冲撞不得,于是便自觉守在院外,顺便糟蹋糟蹋人家坛里的花草。
等到琼干干净净走出屋,假山旁边紫藤萝已经几乎被撸秃了皮,地上一片残骸。蹲在地上的叶庭拍拍手站起来,蹦到她面前:“快到晌午了,饿不饿,我带你出门吃好吃的呀?”
琼的怒气一滞:“......出门?”
而后,又上下打量叶庭,嫌弃地倒退一步:“......还是算了吧。”
“果真不去?”叶庭紧跟着前进一步,没让距离拉开,眼睛晶晶亮地盯着矮他半头的少女,“南街新开的那家羊肉馆子可棒了,尤其是烤串,颗颗肉粒外角里嫩,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油。我带着弟兄们去过一次,人人都说好,你真不想试试?”
琼咽了下口水,目光偏移,看向不远处厨屋的袅袅炊烟:“可是家中有客迎门,饭菜都备着呢,谁给你出去吃的机会啊。”
“一切都交给我!”叶庭一把牵起她的手,抬步就走。也得亏古人都穿平底鞋,不然这猛地拉扯能让琼直接再摔一跤。丫鬟追在后头,弱弱规劝几句,皆被叶庭当做了耳旁风。
经过游廊,他勾着脖子朝外张望,然后对着一棵大树喊道:“帮我跟爹说一声,我带媳妇上街转转!”
旁边琼还在诧异,就见树上跳下来个青年,面无表情行了一礼,随即往书房方向走去。
她吃了一惊:“你有暗卫?”
“暗卫?什么东西?”叶庭拉着她继续走,接着很快反应过来,“哦,你说他啊。那是我爹的手下,人害羞,也不善言谈,所以平日里能躲着就绝不出来。”
琼:“......”
又是社恐是吧。
离开柳府,外面的一切都让琼感到新奇。记忆里带着高度近视的滤镜,一切模糊,此刻乍然用健康的双眼去看,她才发现,所谓荆州,与自己想象中以柳府为参照的繁华盛景其实相去甚远。
街边乞儿甚多,即使是普通行人,穿的也多为粗布补丁,还不如府中一个下人体面。人流汇集处有条深巷,此时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抱着烙饼吃的女童,才刚露面,一帮男孩就冲了过去。饼子被夺,人还被推搡到了地上,女童哭得委屈,奈何周围人见怪不怪,还是她母亲丢下手边货摊,着急忙慌小跑过去抱起她,一面凶巴巴责怪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