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模模糊糊间,穿过那有些晃眼的阳光,他发现眼前的小姑娘也好不到哪去,混身上下只能用狼狈形容。阳光洒在身上,镀出一层暖意,可是却驱不散他身上因为病弱而结上的寒意。
他似是想给蔺惘然扯个笑,奈何太过疲累,身上的肌肉皆不听他使唤。他费了九成力才稍稍牵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个丑的不能再丑的笑,“都过去了......”
在阳光刺破这深谷的时候那些过去的悲恸,死亡都被彻底埋进了泥土之中。在风中四散的灰飞寻不着踪影,正如那十年不见天日的秘密也终究在暖色阳光里化为了灰烬。公孙琰实在是高看了自己的身体素质,他说完这句话眼前的黑暗就不断加深拉长。他身后靠着岩壁,自知是有些支撑不住了,所以越发僵持的压在岩壁上,生怕待会儿直直的砸下去。谁知他这点微薄的反抗根本派不着用场,在那片黑暗最终拉长成线的时候,他再也坚持不住,两腿一软就砸了下去。
蔺惘然愣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肩膀上已是一重。她只能虚虚的握住那人的手臂,有些艰难的坐了下去。她有些呆滞的眨了眨眼睛,直到这一刻才彻底从连日的悲伤中抽身而出。公孙琰的气息弱得吓人,体内的两股力量彻底失衡,各自占了一个角,发狂般的横冲直撞。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涓涓的冒着血,根本止不住,流出来的新血嫣红一片,里面还带着那股相互不容的灵力,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撑了这么长时间的。
她有些急得把人压在自己腿上,也没空管自己浑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口,近乎本能的把灵力源源不断的输进去。西境的风沙很大,天气也很凉,不知是不是冻得,公孙琰整个人都在发着抖,本就白的脸色更是近乎透明。蔺惘然的二重寒气虽然汹涌,横行霸道的冲进那人体内把乱窜的灵力冻在了一处,但毕竟寒凉至极。不断的涌入导致那人脸上手上都结出一层霜花,宛若一个被冻上的冰人。手腕上的伤口在二重寒意的强力催动下被强行冻住,结成冰花的血迹顺着他的手腕连上地面,赤红一片。
蔺惘然只觉得脑子又开始嗡嗡直响,只能凭着本能输灵力。她不懂医理,这种时候根本不知道如何进行救治,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一点点去尝试。那人的气息像是一根将灭的残烛,在西境呼呼大作的风沙之中显得羸弱不堪,好似下一秒就会被这阵阵狂风吹灭。她眼睛有些放空,盯着好好压在她腿上的人,不知为什么,竟觉出了一丝好笑的意味。她的神志像是被彻底撕裂了,眼底透出些不正常的猩红,笑得有些讽刺。
难道这世上真的留不下一个轻声喊她阿微的人吗?
突然,一双微凉的手颤颤巍巍的抚上了她的脸颊,还坏心眼儿的轻轻捏了几下。公孙琰微微动了动,掀开他疲惫的眼皮,有些倦的给她展示了一点笑意。他似乎觉得枕在蔺惘然腿上不太好,不自然的动了动,大概是想撑起自己坐起来,但估计实在没那力气,只能有些无奈的跌回去,显得有些僵硬。
那人手上还糊着一层结成冰霜的血,现在蹭在蔺惘然脸上冰冰凉凉的,还糊了点血迹上去。他轻轻摩了几下,就见好就收,缓缓垂下了自己的手,柔声念了一句,“美人儿...我没事...”
蔺惘然呆了一会儿,只见那人眼底又是那化不开的不正经,高高悬起的心倏地摔了回去。她没好气的吐了口气,亦是有些疲累的靠在了身后岩壁上。太阳一早已上了高位,毫不吝惜把冬日的阳光投射下来,弄得她全身难得有些暖意。
是了,血泠峡他们闯过去了。
他们都没事。
蔺惘然怔怔的望着头顶的天光,那欠揍的人的气息慢慢平缓了下去,大概是睡着了。不知为什么,现在望着这头顶的艳阳,暖色的光晕毫不吝啬的投射而下。可偏偏西境的深冬风大又冷,饶是这么热烈的太阳也驱不散满地的寒意。可她突然觉得,心里的大座大山好像已经渐渐土崩瓦解,崩裂的碎石一块又一块的砸在她的心口上,即使血肉模糊,即使疼痛非常。可心底那难以压抑的沉痛感,却是随着这山崩而缓缓消散。
那些过往的烟消苦痛,终究是成为了回忆里的一粒小小沙石。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她在这暖阳的“照顾”下,不知不觉间就有些乏了。蔺惘然有些懒散的打了个哈气,强撑着精神给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做了个简易处理。末了,懒洋洋的靠着后面的岩壁,干脆在这太阳之下,以天为被地为床了。
第69章 身不由己
等蔺惘然一觉睡醒,已经不知道过去几个时辰了。方才那个奄奄一息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正站在她前面。那人一身蓝衫被血液浸的脏污不堪,可他就是有本事把一身破烂也穿出仙风道骨的意味来。她磨了磨牙,浑身上下的酸痛毫不客气的反上来,她下山以来大大小小的伤不断,如今一齐抗议起来。她只觉得自己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走一步都要喘上许久,若是不小心吸了一口裹着飞沙的冷风,当即就要咳个昏天黑地。
前面的公孙琰大概是听到了她这一阵动静,微皱着眉头回看她。他刚想开口询问几句,这西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