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也许他只是感伤自己终究不能多陪她些日子。
望着蔺惘然身后那道触目惊心的剑伤,还有青衫上斑斑驳驳的血迹,公孙琰觉得,一颗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了。他何德何能,何德何能一出生就要母亲为他护他自戕而死,何德何能要盘于九天的凤凰降世劳心劳力的照顾他,何德何能让这个冰雪里来的姑娘,抛下那颗干干净净的心,不顾安危的为自己夺龙骨续命。
所有的情绪翻滚在心口,压的他难以喘息,不知不觉间,那狭长的双眼竟是通红一片,似乎下一秒就有泪从中滑落。他艰难的动了动喉咙,半天才堪堪发出声响,“阿微……”
眼前的姑娘怔了一下才缓缓的转过身来,握着龙骨的手不住发抖,一双眼睛亦是通红一片。可是她始终没有落泪,什么也没有,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用漂亮的眼睛深深的看着他,一眨不眨。下一瞬,青衫浮动,那人一步一步的朝着公孙琰走去,许是因为伤的太重,脚步有些虚浮,走到他面前的时候,竟是一个踉跄,有些狼狈的跪在了地上。
他心疼的紧,赶忙半跪下来扶她,可青衫姑娘只是轻轻拂开了他的手,有些艰难的站直身子。下一秒,他只觉得肩膀被一双有些单薄的手臂环住,而蔺惘然把脸埋在了他的肩头。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做,只是这么沉默的拥抱着。姑娘微颤的吐息拂在他的脖颈里,有些发痒,叫他莫名有些心颤。
只是因为,这是这个来自冰天雪地的冷硬姑娘,在他面前少有的脆弱。
公孙琰只觉得眼眶发酸,就这么呆呆的垂着手,亦是一言不发。他们之间围绕着一种名为静默的哀伤,没有人点明,没有人戳破,可它就是在,宛若一个噩梦,时时的纠缠着二人。他不知道如何去安危这个姑娘,她坚强惯了,冷漠惯了,连脆弱的方式都是这么的笨拙沉默。他说不出半句的调笑话,也没办法洒脱的摆摆袖子告诉她“没事”,只因为他明白,她所有的悲伤,所有的难过,都是他一手带来的。
他是仙鹤之子,凤凰之徒,更是人间王侯,可他竟是无法安慰一个他真心喜欢的姑娘。
世事无常,人悲凉。
第60章 世事无常
深黑的夜色里,女人衣衫略显凌乱,她身上多处都沾着血痕,面色略有些狰狞。一柄白色的拂尘拖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响。青石板地上不算干净,加上女人的步子也踉踉跄跄的,不一会儿,雪白的拂尘就染成了灰色。
断樱趁着五副使大闹点灯会,一掌红莲业火冲破了少林迦印,独自从东海浅摊逃了出来。她如今身负重伤,更是身败名裂,放眼整个江湖,除了魔教似乎没有她的立足之地。可她堂堂一代掌门,又怎么可能去做魔人的狗?断樱不愿意,她也不会那么做,可终究是凡人,她心里装着太多震慑武林的野心。死这个字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恐怖了,无论成事还是失败,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死。毕竟,虽不如慧聪,沈季淞,她到底是一派之长,还是能凭着功夫寻出一条道来的。当今天下二分,熹微两边的皇帝看似坐的稳,可是个人都知道,南边卫后外戚分权,北边独孤去闲力压皇权。就这世道,她大可以寻个有野心的世家,凭着一身本事在帝王将相路上开出一条道来,到时候权利在手,再干涉武林,也不算晚。
断樱算盘打的很响,脚步不停,眼中闪烁着光亮,手紧紧握拳,眼瞧着就要出龙门了。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眼前身影一闪,一个跟她一样身着藕紫色长衫的女子立于眼前。这姑娘生的温婉标致,如今一双眼睛含着淡淡的泪光,很是让人怜惜。段沐雪手里提着剑,她轻功不算出神入化,若是往日断樱一定早就听出来了,可偏偏是现在。断樱身上有伤,加上思绪不宁,竟是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徒弟早已跟了自己一路。
她眼光闪了闪,面对自己的徒弟还是露不出什么狰狞的神色。段沐雪一直是她最喜欢的徒弟,天资聪颖,性格温和,小小年纪便跻身一流高手。但现实很快泼了她一盆凉水,天外有天,山外有山,人外亦有人。她本以为小心培养这个徒弟,有朝一日,山定能崭露头角。可江山代有才人出,段沐雪在她这一代眼里那是根骨奇佳,难以寻觅。可放在如今的世道,虚臾少掌门,刚刚年过弱冠便有宗师之力;龙门少主年纪轻轻身法诡秘,飞雨花驾驭的如鱼得水;飞霜令横空出世,剑法凌厉,有破空之势,更是遇强则强。段沐雪不够,山也不够,在这个乱世之中,枭雄纷争,武林亦是人才辈出。
她眼底划过一丝不忍,有些决绝的从段沐雪身边走过。断樱有自己的道,而那条道,需要权利的加持。她自以为看清了,少林和虚臾自命清高,不愿意攀附权势,而崆峒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她偏偏看见了南边的琰王,那琰王跟飞霜令搅在一起,不论寒冰阁同他有没有什么私底下的交易,都给了她醍醐灌顶的警示。只要攀到权势,有朝一日未必不能翻盘得胜。
她想的入神,身后女子颤抖的声音响起,堪堪拉回了她的思绪。
段沐雪:“师尊,是徒弟不才。我赢不了龙晓,更不是蔺姑娘的对手。没有办法像沈掌门一样年纪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