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过后天气就渐渐回暖了,段山雪的身子也慢慢好起来,但是脸上到底留疤了,从颧骨斜向嘴角,约有一寸长的暗痕。
段山雪每次照镜子都忍不住摸那道疤痕,总觉得太过丑陋,每次和杨烨对视的时候,都下意识的侧过脸,只把光洁无暇的右脸对着杨烨。
每每此时,杨烨什么都不说,只温柔的吻他,从嘴角到脸颊,再慢慢吻上他左脸的疤,极是耐心爱怜的舔着那道伤痕,一点一点的,让他转过脸,融化他的心,让他逐渐坦然。
两人的小日子过的清贫和美,杨烨不断摸索,厨艺进步很大,鸡蛋已经不会再炒糊,青菜也不会只放在一块儿蒸,多少能炒两个小菜了。
不过一天天过去,杨烨所剩不多的一点银子就要花光了,所以这些日子杨烨为着生计,就近去了离家不远的那个仓行做事,推车运货,给城中的酒楼茶肆送菜之类的,赚的钱不多,但也能维持基本的生活。
段山雪心疼杨烨辛苦,却一时也没有别的出路,这城郊连个私塾都没有,农家的孩子不认得几个字,只要会干活耕田就行了。
段山雪没法子,跟杨烨商量了好几次,他也要跟着杨烨一起去仓行做工,毕竟他也是个男人,没道理要整天窝在家里呀。
但是杨烨不同意,一想到段山雪吃苦受累的听人使唤去做工,他简直要心疼死,根本舍不得!况且两人要求不高,粗茶淡饭能吃饱穿暖就行了,没必要都那么累嘛。
话是这么说,可段山雪始终还是不安,杨烨整日劳累,他在家里怎么闲的住呢。捱不住段山雪的一再商量,杨烨勉强松了口,不过不是同意他去仓行,而是跟他说等过一阵子春耕的时候,让他在家里种种小院子,夏秋的时候两人就有时蔬吃了。
段山雪认真的考虑了一下,觉得种菜确实也是重要的事,这才消停下来,开始在家琢磨耕种的事。
白昼一天比一天长了,杨烨从仓行回来的时候天色还亮着,好些天没见荤腥了,他特意去买了一条小鱼,研究着要给段山雪炖锅鱼汤。
刚跨进小院的柴门,杨烨就看见房门大开,隐约还飘出来一股焦味。他慌忙快步跑进屋,迎面就看见段山雪正手足无措的拿着饭铲,忐忑的站在锅边,脸上还蹭了两道黑灰。
“这是怎么了?”杨烨放下小鱼抱住段山雪,扭头看了看锅里焦糊糊的米饭,恍然大悟,哭笑不得道:“怎么不等我回来?”他卷起袖口给段山雪擦了擦脸,又把段山雪的两手捧起来仔细看,“有没有烫着哪?”
段山雪抽出手,郁闷的摇摇头,“我想把饭煮好嘛,等你回来还能省点事,”他瞥了眼锅里,又不解又委屈的说:“明明我都是按照你每天煮饭那样做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就焦了。”
杨烨笑起来,觉得段山雪这样子可爱的紧,“没事,可能是柴添太旺了。”他捧住段山雪的脸亲了亲,软声道:“以后等我回来就行了,日头长了,我回来的也不算晚,不急的。”
段山雪还是很郁闷,“我想学学啊,”他搂住杨烨的脖子,有点责怪自己的意思,“不然阿烨每天那么累,回来还要煮饭。”
杨烨笑着抱紧了段山雪,在段山雪的背上疼爱的揉抚着,“我不累,”他侧头亲吻着段山雪的耳廓,温情脉脉的说:“我喜欢给山雪煮饭,”他又回头指了指地上的小鱼,“看,今晚我们炖鱼汤。”
段山雪总算笑了,蹭着杨烨的鼻尖跟人吻了一会儿,两人这才开始做晚饭。
焦糊的那锅饭肯定是不能吃了,段山雪坚持要收拾自己的烂摊子,把那锅饭给铲了出来,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杨烨煮饭的过程,声称下次他一定不会再把饭煮焦了。
煮好饭又开始炖鱼汤,杨烨在外头干活的时候跟人请教过,约摸做的八九不离十,反正炖锅里的时候闻着还挺香的。
鱼汤要多炖一会儿才行,杨烨在灶里塞满柴,又拎着斧子去小院里劈木头,段山雪在旁边帮忙,把柴柈都摞到一起,又用茅草盖上,以防受chao,这都是俩人慢慢学会的生活经验。
天气是真的暖多了,在小院里劈会儿柴便要出汗,段山雪浸了shi帕子给杨烨擦脸擦手,擦着擦着又心疼起来。
杨烨的手上已经磨出了茧,表皮粗糙,手背还有点干裂。从前这双手是只握笔写字作画的,而如今,再也看不出这曾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的手。
段山雪抚摸着杨烨手上的茧,很是难过的低声说:“阿烨,好久都没碰书画了吧,”他看着杨烨,总觉得愧疚,“以前阿烨最喜欢那些的。”
杨烨最怕段山雪这样胡思乱想,惶急的抱住人,“我现在也喜欢啊,只是现在比较忙了嘛。”他在段山雪的脸上吻了又吻,却忽然笑起来,拉着段山雪朝小院外走,“现在有空,我们现在就去写字画画。”
段山雪不明所以的跟着杨烨,不知这傻人在搞什么名堂。
小院外不远有一片沙土地,沙质很细,积雪融化后这片沙地很干净。
杨烨折了根小树杈,把段山雪拥在身前,两人一起握住小树杈